慘烈的傷口,讓他迷失的意志回光返照般降臨回來,他轉頭看向倒地不起的愛莉娜,微微呢喃抖動的嘴唇,說出了最后的遺念:“宿命,你就是我的宿命啊!”
他的眼皮垂了下去,蓋住高高聳起的眼珠,像是睡著了,又像是從死人國走出。
他又將眼瞳睜開,沒有絲毫感情的目光,投注在‘大人’的身上,他周圍狂暴的一切都安靜下來,就連籠罩的精神領域,也消失不見。
他伸出右手,指向‘大人’四周的雷暴與狂風,雷暴與狂風瞬間潰散消失,好像他握住了它們的咽喉輕輕的一捏,便要了它們的命。
沒有任何自我意志的他,開心的笑了起來。是的,他變成了同眼前的‘大人’一樣握住權勢的人,一言一行間,皆如君臨,俯瞰天地,鄙夷逆種,斬斷宿命。
這是權勢的美酒,品嘗過的人,總能回味它的甜美與清香。
在同時同刻,他們都以同樣的方式發動,斯卡納骨爪舞動,帶著熔巖般的顏色,斬向‘大人’的腰間。
‘大人’張開嘴唇,吟誦冥語,釋放他的冥靈——空爆,同時拔出腰間彎刀,接下斯卡納斬下的骨爪。
被壓縮到極限的空氣,在空爆的作用下,將斯卡納的胸腔炸開幾個大洞,碗口大的兩三個空洞,卻沒有絲毫的鮮血留下。
被格擋的骨爪,削下‘大人’的一塊裙擺與一根小拇指。
雷鳴般的音爆中,兩人對沖互殺。
先被重傷的斯卡納,被‘大人’逼著不斷后退,他舞動的裙擺,不斷切割著斯卡納的骨骼與血肉。
他攻擊斯卡納時,就像一頭鬣狗,每一次都只輕輕的咬一口,絕不貪多,只憑著不斷積累的傷勢,擊垮斯卡納。
被逼到船角的斯卡納仰天嘶鳴,巨大的音爆暫時將謹慎的‘大人’逼開。
斯卡納忽然傾倒在地。他并沒有力竭,他不會向任何人屈膝,但是臀骨處被斬斷的右腿,讓他倒了下去,在音爆的瞬間,‘大人’投擲出了他的寶貝彎刀,斬斷了斯卡納的右腿。
“汝必以宿命之痛,訴流民之苦!”高亢的聲音,從‘大人’的嘴中傳出。
鐵甲燃燒著崩裂,飛旋舞動的鐵屑中,‘大人’鬼魅一般飛掠而起,右手抓住飛回的彎刀,左手撫住裙擺,對著斯卡納堅硬的右臂,單手力砍,青灰色的皮膚崩開,左手手中的三層裙擺掃過他的脖頸,穿透喉結切開血管,七字形的傷口中流出少許青灰色的血液。
緊跟著,‘大人’將彎刀從斯卡納的右耳處刺入他的雙眼,而后倒退幾步,一腳猛地踏在刀柄上,彎刀從他的左耳處穿出,在斯卡納的左右骨骼處交割,發出了切割金屬的撕拉聲。
隨后舞動的裙擺,斬下他的口鼻,‘大人’輕盈的飛舞著,宛如一個靈活的舞者,踏在甲板上,踢斷他的背脊,斬斷他的胸肋,切下他的四肢與頭顱。
斯卡納的血液就像一座死火山,現在終于到了噴發的時候,鮮血如潮水般涌出,血液落在鐵甲上,腐蝕灼燒出無數個大洞,熾熱的鮮血蒸騰成為水汽,這水銀般的劇毒,將船上幸存的‘他’與‘東西’毒死。
斯卡納無頭無腳無手的身軀還在扭動著,他還在試圖挑戰眼前的‘大人’,他是死靈的主人,只要他想他便可以掌握世間所有的秘密,他只需命中‘大人’的血眼,無論‘大人’有滔天的權勢,還是至高的血統,都可以一擊必殺。
但他找不到‘大人’的血眼,在他飲下神血的時候,他便沒有鋼鐵般的意志,以及作為人的狡猾。
他從一開始便陷入了絕境,想要愛莉娜活命,他必須將所有的神血一飲而盡,而后在他將死之時,用殘留的神血救活愛莉娜。
可是‘大人’等待的便是他將神血全部飲下,等他失去人的意志時,他才是一塊好的宿主,以及一件優美新的儲存罐。
十年前的今天,皇帝假扮的‘大人’成了內閣三大首輔之首,他廢除皇室擁有的除了生育權外的一切權力,噬血的他為了長存于世,策劃了執行人龍江大三角之行,用感情來讓擁有極高血統的斯卡納絕望,來讓他飲下神血,成為‘大人’進化的跳板,而他的女兒愛莉娜便是魚餌,如今魚已經上鉤,魚餌便不會再有作用。
“真悲哀啊!你還是以前那個只知道用屁股決定腦袋的小屁孩,你們的命運從一開始便被我定下了,原本愛莉娜是不用死去的,是你,是你讓我有殺死她的念頭。”‘大人’收起裙擺,一腳踩在斯卡納的頭顱之上,“從第一眼看見你,我便培養你殺戮憎恨的意志,可是,可是愛莉娜的出現,竟然讓你變回一個擁有感情的人,我是絕對不能允許有卑賤的逆種,出現在我的眼中,這里是至尊的埋骨之地,也是我為你們尋找的送葬處。”
他的臉上無悲無喜,雙眼不停的在斯卡納模糊的臉上游走,月光下的臉龐卻讓人感到絲絲憂傷的情緒。
……
希萊斯龍江上,云羅雀再一次突兀出現在無帆帆船上,這一次他沒有落在桅桿之上。
他笑了笑靜靜的等待落后的兩人。
……
天盛國都城平京大梁,皇宮內,東宮樞密殿。
靈敏秀再一次坐在‘英靈殿’中,注視著眼前的神像。
濃重的水汽彌漫出現,憑空出現,一下就將整個‘英靈殿’覆蓋。
……
白霧之上,無帆帆船孤零零的游蕩在龍江之上。
平滑的甲板上,一如既往前行的船體,并沒有任何的改變。
帆船的吃水深度深了點,白霧從甲板上瘋狂涌出,變戲法一樣將兩人扔出,他們的位置與第一次相比,沒有任何的改變。
將一頭黑發高高扎起的靈敏秀,本能的將視線落在桅桿之上,試圖尋找掛在桅桿上的云羅雀。
“哈哈,四公子你是想尋找我嗎?”云羅雀從白霧中走出,笑著看向面前的兩人,“幕先生,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