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走進聽雨樓的大殿,總是莫名的想起哥哥,那個世界上最疼愛我的人,他叫顏傾城,聽雨樓的締造者。
大殿青石板地面已經清洗過無數遍,是我下的令,我不希望還能再這里嗅到一絲絲的血腥味道,總感覺但凡有一絲的血腥就是對聽雨樓的褻瀆。看著大殿的樓主寶座,依舊是那樣顯眼,泛著黑紅色的光澤,恍惚間,感覺哥哥依舊坐在那里,睥睨天下傲視群雄。身后的長老悄悄的喚醒我,我徑直走到寶座前,俯視過那一群曾經跟著哥哥刀光劍影豪情不減的聽雨樓戰將,如今的他們眼里除了一絲的哀傷,只剩下無盡的怒火,我讀得懂,那是復仇的炎火。
“參見樓主!”
“眾家兄弟請坐。”
我不是一個很有領袖氣質的人,七天之前我甚至還是一個在哥哥面前撒嬌的女孩,我沒有哥哥那種殺伐果斷的勇氣,也不具備哥哥那遠交近攻的縱橫謀略,我只是一個想幫哥哥做完他未完成事情的妹妹。曾經以為我能一直處在他的羽翼之下,就算要經歷風雨,也會有足夠的準備時間,現在想想,感覺好奢侈!
“啟稟樓主,朱雀壇龍門分舵傳來消息,發現金玉門魏不羨的蹤跡,已經命他們全力追蹤,兩日之內一定有回復!”
我看著那一身藏狐裘衣滿臉風霜的他,點頭示意他辛苦。他是竇十九,以前我一直喊他十九哥,他是哥哥從小到大的玩伴,是朱雀壇的副壇主。朱雀壇負責了聽雨樓所有的情報系統,卻是七天前損失最為慘重的壇口,連同壇主在內近乎戰死七成。我記得那天十九哥當堂發誓:‘’十天內,我要重整朱雀壇,哪怕金玉門的一只老鼠,我也一定查到他的窩點!我要金玉門血債血償!”
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不過我知道,最近的三天內,總壇收到上萬條金玉門的消息,青龍壇白虎壇三天內攻陷了金玉門的總壇連同金玉門下十七分舵,雞犬不留,只剩下金玉門的門主魏不羨逃脫在外。
我不在乎世人怎么看我,嗜殺也罷,殘暴也罷,在金玉門聯合四大幫會圍攻聽雨樓的那一刻起,我就被人稱為了魔教妖女;在哥哥為了拖延時間等待青龍白虎的救兵,不惜以身化劍重創了魏不羨,從那一刻起,就宣誓了金玉門必死的結局。
這七天來,聽雨樓上下全民皆兵,集合青龍白虎所有精銳,只為追殺金玉門;這七天來,江湖上到處都能聽到黑色絕殺令,那一枚代表聽雨樓不死不休的玄鐵令。
大殿上的人很少,青龍壇南天,白虎壇北辰逸還有玄武壇的喬八歲姐姐都在外未歸,不斷有三壇的門人來回報各壇主的進展,可惜沒有魏不羨的死訊。
長老曾說我這樣會讓不少同道視為眼中釘,擔心屆時要面對不止金玉門為首的五大幫會。直到四大壇主全體請戰,直到黑色絕殺令發出的瞬間攻破金玉門總壇。至今沒有人敢給金玉門發聲,懼怕聽雨樓的有,等聽雨樓跟金玉門兩敗俱傷的也有,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我只要金玉門除名。
花園內,看著哥哥親手栽下的那一束顏兮花,我眼里總是模糊,顏兮花,一種不知道什么名字的花,只開在聽雨樓附近,哥哥說兮兮喜歡,就叫顏兮花。花兒不大,淡黃色的,時常引來不少的蜜蜂,花兒有一種淡淡的香氣,讓人心曠神怡。花兒后面,是哥哥的墓碑,長老幫忙立的,這里是聽雨樓最美的地方,也是顏兮花最多的地方,前半生有他的守護,以后我想顏兮花也能守護他。
十九哥帶了一個老頭來到花園,我第一次見他,看上去精神抖擻,眼神很是深邃,十九哥跟他一起祭拜了哥哥,才給我引薦。這個精神抖擻的小老頭,是江湖第一神醫陸長青,一直隱居在外,十九哥知道我天生患有碎心癥,一直沒辦法修習高深的武學,大戰后因為哥哥強行把修為傳給我,雖然短時間大幅提升了功力,卻也因此成了碎心癥的發病誘因。陸長青把脈過后,一臉的凝重,其實不用他說,我也知道自己的禍根之重。哥哥太高估了我的承受力,或者說哥哥太希望我有足夠的自保力,在沒有他的日子里。
陸長青說,無解,樓主最多能活半年。
我制止了十九哥的動手,陸長青我要留下,各壇受傷的數不勝數,能不能最快速度回復,就指望陸長青,至于我,早就知道自己遲早有一天要面臨碎心癥,只是沒想到會這么快而已。
“小兮~”
“十九哥,這是我繼任樓主后你第一次按之前的稱呼喊我。”
“對不起,是我沒用,保護不了樓主,也治不好你的病。”十九哥眼睛微紅,聲音略有哽咽,我知道他這幾天幾乎都沒怎么休息,一方面要重整朱雀壇,追查魏不羨的蹤跡,另一方面,調派了大量的人力才在蜀南一個偏到極致的小山村找到陸長青。在我印象里,他跟哥哥一樣,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么無助。
我靜靜的摟他在懷里,就想哥哥曾經摟著我一樣,希望能讓他平靜些,也希望能帶給他一點點安全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