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煙,傳聞水云間的美景讓人癡迷眷戀,縱使在諾大的江湖也是頗負盛名。
斜陽西下,長老孤獨的身影被映的老長,那傳說中的美景,在我看來更像血紅色的夕陽跟漆黑的夜,還有劃過臉刺著生疼的風。
一個人靜靜的等著夜的來臨,我們約好,當太陽升起的時候,我在水邊不遠的樹林里接應他。一路趕來,我有無數次機會告訴長老,多多保重,如果實在沒有機會,能安然回來也是好的。直到他身影消失,依然沒能說出口。我不知道心里的執念到底多深,也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但是心里的愧疚隨著他的離去瘋狂的滋長。
找到一塊略微平整干凈的青板石,可能是某個林間經常歇息之人專程弄到這里,石板的視野很好,能看到夜幕前天邊的暗云,也能聽見不遠處瀑布的聲音,奇怪的是不管多努力去聽,都沒有一點點蟲鳴聲,仿佛除了瀑布,再無他物。
靜靜的沉思自己的路,回憶著哥哥還在的日子,等待漫長而凌亂的夜能快些過去。
直到十多個火光夾著喊殺聲讓我突然的驚醒,心里猛地慌亂。
夜色下,一個一身黑袍的青年跌跌撞撞的沖向瀑布方向,可能是體力不支,沒幾步直接昏倒在地。
我走過去,他依然沒醒,看著那十多火光越來越近,帶著他駕馭輕功實在吃力,我把他拖到青石板不遠處一個稍微隱蔽的樹洞里,然后外出借著夜色朦朧,在火光附近露了一下身形,隨后閃身往長安方向而去。
“在那里!快追!”
我盡可能停停走走,走出兩三里地,確認后面的火光越來越近,才閃身躲在一處樹叢里,火光映照下才看清是十多個紅衣大漢,他們也是越逼越近。
“人呢,剛剛還隱約看得見身影?”
“莫不是逃往長安?”
“快追,不能讓他進長安,幫主已經下令不能留活口,進了長安城再想找他可就難了!”
等我返回青石板,他竟然還沒醒,手中依然緊握著一把鏈子刀,嘴角的血跡在星光下更顯出他臉色的蒼白。十九哥臨走給我帶了不少的金創藥,還帶了陸長青留下的參王汁,我決定幫他上了藥。
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是距離此處最近的幫主,可能莫過于水云間的鄺平川,不管他們之間是什么仇怨以至于鄺平川決心不留活口,我都決定先救了他,常言道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就是要所有魏不羨的敵人都活的好好的,最好天天都讓他活在恐懼中。
他氣息很亂,身上有二十一處刀傷,肩膀的那刀尤為嚴重,不斷的往外滲血,如果下手之人真的力道再大幾分,估計連同手臂都要被削下來。可能是我上藥弄疼了他,他竟然直接醒了。
他猛的坐起來,緊握著沾滿血漬的鏈子刀,警惕的盯著我。
我要殺你,還用等現在?
不在意他那猶豫警惕的神色,我繼續給他肩膀上藥,他輕哼一聲,也放開了剛剛握到手里的鏈子刀。
總是想起哥哥在建立聽雨樓最初的情形,他跟十九哥,還有北辰逸幾乎每天都受傷歸來,如果那會沒有八歲姐姐,怕是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后來聽雨樓勢力日漸強大,人也越來越多,長老,南天還有戰死的朱雀壇主朱鵬飛,他們受傷的頻率越來越高,八歲姐姐就教我一起學著包扎傷口,還清楚的記得有一次哥哥也是肩膀收了很嚴重的刀傷,我嚇得手一直顫抖,一邊哭一邊包扎,哥哥總是安慰我說不疼,笑著讓我放心。
“追殺我的人呢?”
這會應該快到長安城了吧!按行程應該是差不多快到了,如果他們發現中計后也有可能會折返回來。
他警惕的往樹洞外看了看,輕輕的說了句多謝。
我遞上陸長青留下的參王汁,這是陸長青特意留下專治刀傷的奇藥。
這是參王汁,服下這個,對你傷勢有好處!
“你是聽雨樓的人?”他看著我遞過去的參王汁,若有所思。
單從藥水就能判斷我是聽雨樓的人,我也是吃驚他的心細,不過隨即也明白,參王汁是陸長青獨有的奇藥,多年來只送給聽雨樓之人,能在半夜潛伏在水云間附近,隨身帶參王汁的,可能只有聽雨樓的人了。
我沒否認,也沒有承認,只是靜靜的打量著他,希望能看出他的身份,遺憾的是我閱歷太少,真的看不出來。
他看我不說話,自己也不再繼續,好像也沒有太多意愿跟我說什么,索性我淡淡的走出樹洞。
“你休息會就趕緊離開吧,追殺你的人應該很快就會返回來!”
不在乎他會不會感謝我,我相信他會離開。
“我叫阿落,多謝你了!”
我沒有轉身看他,只是輕輕的點頭示意,徑直回到青石板,看著滿天星辰,不知道長老這會處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