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即墨出門就撞見前來報信的榔榆,急忙將他又拉近府中,急急問道:“進宮了嗎?”
“嗯!入宮了!”榔榆回道:“救了那狗賊一命!依屬下看,倒不如在那荒郊野嶺里殺了他的好!”
“不可!”即墨搖搖頭道:“他的命賤,不值錢,早晚有一天我要親手將他的頭顱摘下來祭奠主母。”
那些不堪又恨之入骨的回憶想想都咬牙。
“荊冀沒認出他來吧。”即墨問道。
“沒有,付師父的易容術真是以假亂真。”榔榆無不驚奇的稱贊道:“若非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醫術,連屬下都認不出來。”
“這次是有勞師父了,日夜兼程的趕來,又不在此歇腳,我還真是有些擔心。”
“付師父懸壺濟世,治病救人,南部災情嚴重,他片刻不停的趕過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榔榆寬慰道。
“說到南部。”即墨忽然想起來:“荊冀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這件事,荊冀肯定還是老樣子,放任不管。”榔榆也曾體驗過災難來臨時的那種無助,“他讓地方官員開倉放糧。”
“地方?”即墨冷哼道:“南部那窮鄉僻壤的地方,災害連年,哪里還有庫糧,虧他想的出來。”
“這事南宮大人沒做什么?”即墨問道。
“南宮大人根本沒有說話的機會,他將荊冀擋在城宮門前,都被趕了回去,舉城上下,哪有幾個敢出頭的。”榔榆將自己看到的盡數說給即墨聽。
“從來也沒指望荊冀能做些什么人事。”即墨嘆氣道:“倒是可憐了南宮大人,要不是眾人念他元老人物,早就把他轟出去了。”
“他...”
“主子!”即墨剛要接著說完,便遠遠看見一輛簡樸的馬車徐徐駛來。
榔榆也轉過身去,順著她的目光看到馬車穩穩的停在了墨府門前。
他們兩人正在暗處的角落中交流,沒人注意這邊。
來人叩響了墨府的大門,即墨和榔榆相視一番,看著那個略顯臃腫的背影,跟開門的朝夕交談了幾句。
“南宮大人?”即墨輕聲驚奇道。
“說曹操曹操到。”榔榆跟著附和道。
“這個時辰,定然是因為南部救災的事。”即墨篤定的說道。
即墨和兩人提起耳朵,細細聽了聽門前的對話。
“你找誰?”朝夕開門看到一張陌生的臉,和一身樸素的裝扮,她自然不會以貌取人。
“你們家主子在嗎?”南宮靖直言問道。
“找我們主子。”朝夕將來人細細打量了一番,確認此人并不是商號老板,也不是她所見過的其他人,問道:“找我們主子何事?”
“是有要事。”南宮靖躊躇著,手不停的搓著,“生死攸關的要事。”
朝夕見他額上都冒出了細細的汗,歪著頭問道:“你是南宮大人?”
“對!”南宮靖見終于被認出,驚喜道:“煩請通稟一聲!”
“我們主子剛出門,不在府中。”朝夕的話如一盆冷水,瞬間澆熄了所有的熱情。
南宮靖身為一朝高官,卻說服不了城主,如今只得來尋求他徑,說來真是慚愧。
“那墨老板何時回來?”南宮靖不死心的又問道。
“沒說。”
“若是很快,老朽在這等他!”
“確實沒說。”朝夕明確道。
“那…”南宮靖失落道:“老朽先回去,若是墨老板回來煩請差人去府中知會一聲。”
說著,正要轉身,身后的聲音叫住了他。
“南宮大人!”即墨喚道。
南宮靖回轉身,不難看出他面容上的喜色。
“墨老板?你竟然在?”
“是的,剛巧還未走遠。”即墨輕描淡寫道。
“太好了,老朽找墨老板…”
“哎。”即墨擺擺手示意他噤聲,說道:“既然來了,便到府中喝杯茶吧。”
即墨走至他身邊,對著微微吃驚的朝夕吩咐道:“給南宮大人泡些府中最好的茶。”
“是!”朝夕看了她一眼,心領神會道。
“南宮大人,清吧。”待朝夕走遠了,即墨邀請道。
“墨老板請!”
兩人互相謙讓一番,終于還是即墨率先邁出了步子。
“老朽還是初次登臨貴府,如墨老板一般,這府中景致也是別樣的精美。”
“南宮大人還是別取笑我了,院落購置多年,一直未好好打理,本就空間不大,這下越發雜亂了。”
“墨老板家財萬貫,卻樸實無華,也確實讓老朽佩服。”南宮靖環顧一覽無遺的庭園,倒是未曾想過,會是如此小的一座。
“小輩本就不喜那些富麗堂皇,處在這片群山之中,有一棲息之所,倒也安逸。”
“南宮大人,是如何找到我這府邸。”即墨問道。
“啊。”南宮靖想起之前的事,自嘲道:“墨老板這處居所真是隱蔽,老朽問了好幾家墨記才找得到。”
兩人交談間已走進了議事廳,朝夕也準備妥了茶水,放在桌上。
“南宮大人,先來嘗嘗我這墨府的茶怎么樣?”即墨掀袍落座,指了指南宮靖身旁的茶盞道:“品品與其他茶葉有何不同?”
南宮靖剛要提及正事,見即墨如此堅持,只得舉起茶杯,晃了一晃,又聞了一聞,皺了皺眉頭。
“怎么了?可是味道不對?”即墨緊盯著南宮靖問道。
“墨老板見笑了,老朽平時飲茶無多,但是這味道…”南宮靖怕自己聞錯了,又放在鼻子邊嗅了一嗅。
確實是一股苦澀又說不出來的味道,讓人難以吞咽。
“南宮大人喝口試試。”即墨并不解釋,微笑著說道。
南宮靖看看茶盞,又看看她,搞不清楚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只得低下頭,輕啜了一小口。
“呀!”南宮靖驚叫出聲,咂咂嘴,使勁皺起眉頭,“墨老板,這確實是茶嗎?怎么會有如此辛辣苦澀之茶?”
即墨看他滑稽的表情,笑開了。
“南宮大人莫氣,這確實是茶,還是本府所藏之中最好最貴的茶。”
南宮靖面露不解的看著她,問道:“墨老板如何能飲得下這樣難以下咽的水?”
“南宮大人,你可知這茶來自何處?”即墨并未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反問他道。
南宮靖搖搖頭,確實從未聽人說起這種茶葉。
“這叫苦辣根,來自瀛月南部。”即墨看向他微微張開的嘴,接著道:“南宮大人沒有想錯,是來自災禍橫生的南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