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琪琳緊緊盯著式夜，心中似是萬箭穿過一般難受。
式夜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扭頭對式先主說道：“主父不必擔心了，那是瀛月前來相救。”
亂哄哄的人群還在廝殺，有沐城軍喊道：“郡主！下令撤退吧！”
衛琪琳像是沒聽到一般，任她手下的士兵一個個倒地死去。
禁軍太過兇猛，人數又占了上風，每個人斗志昂揚，騎著馬在沐城軍中來回穿梭。
即墨冷冷的看著這一切，任血流成河，殺伐漫天。
雖說都是鮮活的生命，但君王豈能婦人之仁，如果放這些沐城軍歸去，將來還會是敵人。
不如現在斬草除根，也好少些對手。
戰爭就是如此，容不得仁慈。
“城主？！是否將其全部殲滅？”蒙大人問道。
即墨目光炯炯，動了動雙唇，“一個不留！”
“是！”
“將沐城軍殺個片甲不留！”
隨著蒙大人的叫喊聲，瀛城軍更為亢奮。
“片甲不留！片甲不留！”手下的刀劍揮舞的更為賣力。、
“郡主！撤退吧！郡主！”人群中有人撕心裂肺的呼喊。
即墨將目光飄向遠處，衛琪琳正背對著她，看不清表情。
唯一能夠確認的是，她的目光中只有一個人。
絲毫沒聽到士兵們的呼喊。
式夜漠然的立在馬車一側，任由衛琪琳向他靠近。
“式夜。”衛琪琳走到他面前，叫出他的名字。
兩行淚落下，像是能洗刷去所有的骯臟屈辱。
式夜輕輕抬起雙眸，出了冰冷，沒有絲毫的情感。
哪里像剛剛看向即墨的那股柔情。
“我恨你。”衛琪琳傷心的咬牙道：“我恨你！”
式夜微微勾了勾唇角，“琪琳郡主，這又是何必。”
“何必？”衛琪琳緊緊盯著她，含淚笑道：“何必？”
“是啊，我作繭自縛，自取其辱，何必呢？”
她捂著臉，哭道：“我喜歡一個人，卻害死了喜歡我的人，把自己弄成現在不人不鬼的樣子，又是何必呢？”
她瞪著他，目光中有了殺意。
“你呢？！際云遇難，我和哥哥遇難，你！”衛琪琳伸手指著他，“連出手都不愿意！”
“式夜！你也未免太絕情了些！”
“我今日這樣都是你造成的！”她的難過轉化為憤怒，聲音變得沙啞，“是你，親手毀了我！毀了際云！”
“毀了哥哥！”
“我要殺了你！為哥哥復仇！為際云復仇！”
說完，舉起手中的匕首就要刺過去！
式夜輕輕一抬，便用竹蕭擋了下來。
他并沒有動手，只是微微用力，將她彈退了兩步。
羸弱的衛琪琳哪里是對手。
式夜微微抬眸，嘴角微微向上揚了揚。
即墨正向這邊走來。
“夜兄。”她銀色的盔甲在日光照耀下更為刺目。
衛琪琳慌亂的轉過頭去，不解的看向來人。
“琪琳郡主。”即墨察覺到她的目光，微微點點頭，喚了一聲。
“你是誰？！”衛琪琳依舊厲聲問道。
“瀛月城的城主。”即墨并不惱火，淡淡的應道。
“瀛之雪。”
衛琪琳微微訝然，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雖說英氣，但細細看來，的確是個女的。
“琪琳郡主像是毫不關心沐城軍的死活。”
衛琪琳扭過頭，淡淡一瞥，濃重的血腥味刺鼻，她皺皺眉頭。
沐城軍已近全軍覆沒，她巴不得這些人早點死。
“參天昱的人都死干凈了才好。”她冷冷說道。
即墨再不理她，走到式夜身邊，問道：“夜兄可好？”
“今日多謝出手相救。”式夜點點頭，說道。
“你就不問問我怎么知道你在翠微山？”即墨挑了挑眉，調皮道。
“你自有法子。”
衛琪琳盯著這兩個人，心中的期許一絲絲往下沉，沉入谷底。
式夜的面容何其柔和。
這時，車內的式先主似是聽到了動靜，探出頭看了看。
“這位是...”
即墨轉過身子，拱手道：“式先主。”
“這是墨記商號的當家，即墨。”式夜搶先說道。
即墨看向他，了然了他心意，不再說話。
“哦。”
“你叫即墨？”衛琪琳提高了些聲音，問道：“你就是即墨？”
即墨不明所以的看著她，點點頭，“也是在下。”
“你就是即墨。”說著說著，衛琪琳哭了笑了，笑了又哭了。
難怪式夜看過去的眼神都不一樣，難怪...
衛琪琳神經兮兮的令眾人費解。
即墨扭過頭，向式夜拜別道：“這路此行不遠就是星晞，我派些禁軍送你們過去。”
“如此，多謝了。”
就在這時，沒人注意到身后的衛琪琳，雙手慢慢變了顏色，手中的匕首也呈黑色狀。
她惡狠狠的瞪著即墨，將刀向她背后刺去。
“小心！”式夜回過神來，一把將即墨推到了一邊。
“噗呲”一聲，匕首插入了他的肩，黑色的衣衫加重了顏色。
“夜兄。”即墨伸手將衛琪琳一把劈開！
“夜兄！”
“主子！”
“夜兒！”
“哈哈哈！哈哈哈！”衛琪琳狂放的笑聲傳來，舉著自己的雙手，癱坐在地上。
“你居然替她擋了下來！”
“式夜！你居然甘心為她去死！”
“匕首有毒。”式夜倒在即墨懷中，嘴角流出了黑血。
即墨去探看他的傷口，的確，刀口不深，以式夜的內力，不至于此。
“是啊！有毒！”衛琪琳冷聲說道：“是我體內之毒，天下劇毒！”
“解藥呢？！”即墨瞪著她，怒道：“將解藥拿來！”
“沒有解藥！沒有！”衛琪琳抓狂的吼道：“我本就是劇毒之身！沒有解藥！”
衛琪琳說的沒錯，她被參天昱投入毒坑里，成了萬毒之軀。
沒有解藥。
式夜有些昏沉，式先主不住的喚他，“夜兒！夜兒！醒醒！”
衛琪琳爬了過去，確實見式夜的臉色已漸漸變深。
“墨兒。”式夜忽然抓住即墨的手，說道：“我若不在，日后，瀛月與星晞百年交好。”
“不，你不會的，不會。”即墨哽咽道。
她起身，一把捏住了衛琪琳的脖子，狠狠道：“快告訴我！怎么救他！告訴我！”
衛琪琳緊緊閉上了眼睛。
“墨兒，放過她吧。”式夜說道：“本就是我，放棄了際云。”
衛琪琳的心忽然空了。
即墨手上力氣漸漸變弱，一把甩開了她。
“那你怎么辦？怎么給你解毒？”
良久良久，衛琪琳飄忽的說道：“我來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