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掌中的金光越來越亮，神色也漸漸凝重。
想把怨靈從腦袋里逼出來，同時還要保住牛大壯的性命，對于她來說也并非易事。
經過一番激烈的掙扎，牛大壯漸漸安靜下來，看起來像是體內的怨靈已經被控制住了。
“嗚嗚……”
王大娘跪在一旁哭著，不知所措的伸著手，卻又不敢去碰柳青，既擔心她真的把自己兒子變成傻子，又擔心自己亂來會壞事兒。
“求求你，求求你……”
柳青額頭上漸漸滲出細密的汗珠，五指微微用力，看起來像是在努力往外面抽取什么東西。
“哇——”
突然，原本已經失去動靜的牛大壯，眼神瞬間恢復清明，看著王大娘求救道：“娘，救我，我不想死……”
王大娘渾身一顫，嘴唇哆嗦著，暗如死灰的眼睛中突然爆發出驚人的光芒，沖過去就要搶走孩子。
“糟了！”
柳青心中咯噔一聲，這一刻只有她知道說話的根本不是牛大壯，而是隱藏在他體內的怨靈。
可如今她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牛大壯身上，被他體內的怨靈牽制住了，以至于一時間竟沒能躲過王大娘情急之下爆發的速度。
陳昊和小金葵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王大娘已經一把將孩子搶到了懷里。
施法被強行打斷，柳青雖然沒有受傷，體內的法力卻驟然紊亂，臉色有些難看。
與此同時，一團黑光從牛大壯體內鉆了出來，一眨眼便逃出了院子。
“哪里跑！”
小金葵緊追而去。
“大壯？大壯！你不要嚇娘啊！”
王大娘突然痛哭起來，隨著怨靈離體，她懷里的孩子也徹底失去了動靜。
“師姐，你沒事吧？”
陳昊見柳青臉色有些難看，一副強忍著怒火的樣子。
以柳青的修為，本來王大娘根本不可能傷到她，可偏偏在那個緊要關頭搗亂，和那怨靈里應外合，險些令她受傷。
“沒事?！绷鄵u了搖頭，心情郁悶至極。
本來她出于好心，想留那孩子一命，結果沒想到最終卻被王大娘給壞了事情，還給了那怨靈逃脫之機。
“那怨靈有點本事，師妹一個人我不放心，過去看看?！?/p>
柳青稍微調整了一下，正準備帶陳昊一起走，卻突然被王大娘給攔住了。
“不準走！誰也不準走，你們還我兒命來，還我兒命來！”
看著瘋瘋癲癲撲上來的王大娘，柳青眼中的厭惡和怒火再也壓制不住，輕輕一揮手，便將她打蒼蠅一樣扇飛了出去。
“師姐……”
陳昊眨了眨眼，發現這位師姐骨子里果然還是夠狠的，不動手則已，動起手來都不帶眨眼的。
“放心，死不了?！?/p>
柳青以為他在提醒自己不能隨意殺人，于是隨口解釋了一句。
想了想似乎感覺不太妥當，又重新解釋：
“有些人雖然很可憐，但卻不值得同情，他們不配！遇上這種人，慈悲就是迂腐，援手就是愚蠢?！?/p>
“宗門那邊……”
“不就是面壁幾年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娘認了！”
柳青這些年似乎也壓抑壞了，趁著這次的機會，徹底爆發了出來。
……
跟隨著怨靈留下的氣息，兩人竟追到了對面的張寡婦家里，老遠便聽到后院傳來一陣打斗的動靜。
到了地方一看，小金葵正跟一團黑氣在交手，然而那黑氣速度極快，以她駕馭金針的手段，一時間竟奈何不得那怨靈。
那怨靈明顯不是之前的水鬼能比，察覺到柳青的氣息之后，扭頭便走，鉆進了后院的一口水井里。
“又是水鬼？”
陳昊一愣，沒想到張寡婦家的后院也有一口井。
“哇呀呀……氣死我了！”
小金葵沖到井口一看，氣得直跺腳，里面早就沒了怨靈的影子，井底只有從陰脈中逸散出的淡淡陰氣。
“這家伙速度竟然比我的金針還快，就知道躲躲躲……”
柳青來到井口掃了一眼，這個怨靈并非水鬼，早就通過地下河不知道逃到了哪里。
“快要變成厲鬼的怨靈，自然不是那么好對付的。”
柳青安慰了小金葵一句，走到躲在一旁瑟瑟發抖的張寡婦面前，眉頭微蹙上下審視。
那怨靈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卻不從別的地方走，偏偏往這院子里的水井里鉆，顯然是它早就留好的后路。
張寡婦獨居在此，卻能在那怨靈手下活命，這其中的問題可就大了去了。
要么是她勾結鬼物，要么……那頭怨靈干脆就是她故意養的！
雖然她表面看起來只是個普通弱女子，但柳青在外游歷多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沒見過，并非因此就放松警惕。
“別，別殺我……跟我沒關系！”
張寡婦花容失色，后背靠著墻緩緩往旁邊移動。
“你早就知道這鬼物的存在？”柳青盯著張寡婦的眼睛，眉頭一皺說道：“你丈夫投井而死，也跟你有關？還有來此借宿的人，也是你下的手？”
“不……不是我，我只是……”
張寡婦語無倫次，似乎被柳青的氣勢所壓迫，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來，瑟縮發抖。
片刻后，等張寡婦情緒穩定了一些，他們才終于問出了一些事情。
按照張寡婦的說法，她本名叫高婉兒，是武安府一戶姓高人家的小女兒。
她和張功名，也就是張獵戶的兒子，兩人認識之后，很快就墜入了愛河。
然而由于張功名的家世，她的父母并不同意兩人的親事，于是張功名就誘騙她私奔到了柴火村來。
“為了一個男人，你一個千金大小姐，竟然愿意跟他私奔到這種窮鄉僻壤？”小金葵倒背著雙手，像個小大人一眼嘖嘖搖頭，“我是該說你傻呢，還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
小金葵一說話，張寡婦就有些害怕，降圍打擊什么的太嚇人了，她現在還平著呢。
她可不知道三日之后就能恢復的事情，還以為有些東西已經徹底失去了，對小金葵可謂又恨又怕。
“我……我那時候已經有了身孕，也是沒辦法……”
三人相視一眼，陳昊和柳青還能保持淡定，小金葵卻臉頰微紅，小聲罵了句“不知羞恥”。
“后來呢？”
陳昊對于這種事情是最平靜的一個，他雖然沒有經歷過，但在前世這樣的事情一點兒都不新鮮。別說成年人了，就連學校里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也不少，早就見怪不怪了。
“后來……”張寡婦慘笑了一下，接著說道：“我本以為等到孩子生下來，我爹我娘也就會慢慢接受了，可那張功名簡直不是人！
我臨產的時候，他還在外面跟其他女人糾纏不清，連回來看看我都不肯！
孩子生下來之后，他那個爹……他們都不是人！”
雖然張寡婦沒有明說，但陳昊已經猜到了，如果她說得是真的，那這女人也真夠可憐的。
柳青沒有陳昊反應那么快，盯著張寡婦的表情看了一陣，才漸漸明白了什么，臉色變得難看至極，顯然也沒想到這個女人還有這樣的遭遇，于是看她的目光中也多了一絲同情。
只有小金葵滿臉茫然，甚至有些莫名其妙，完全搞不懂發生了什么事情。
“你生下來的孩子呢？”
陳昊不想在這種事情上多做糾纏，直接問到最關鍵的問題。
從村民們的口中，他知道了張獵戶和張功名的死因，雖然死得有些離奇，但總歸有個說法。
可關于這個孩子的事情，之前卻沒聽任何人提起過，若非張寡婦主動說起，他們根本不知道這家里還有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