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林原躺在床邊，屋子里沒有開燈，也許只有夜晚才會讓林原安靜下來，中午那會兒吃飯的時候，聽到電視劇里面的臺詞，林原那些隱藏在靈魂深處的片段不斷地在腦海里面。

如果湊到林原面前，就會發現林原的額頭滿是汗水，那張令無數女生垂青的臉此時卻嘛事猙獰，在黑夜中只能在用“惡魔”來形容。

林原不是做噩夢，只是此時的意識里面千萬時的記憶不斷地沖擊彼此，就如同一臺亂碼的電腦，而林原此時正在整理這些靈魂碎片。

那千生萬世的記憶并不能用時間去消磨掉的，林原經常會遇到這樣的情況，林原的靈魂早已習慣，但是那種靈魂錯亂的感受卻讓林原現在這副軀體難以承受。

“呃，啊啊啊……”林原的嘴巴里面不斷地發出呻吟聲，這是因為大腦不停地運轉，血液流速加快，身體難以承受。

“呼……”林原長舒一口氣。

首都九月的凌晨，太陽還未升起，林原就已經醒來了，穿好衣服，林原帶著口罩下樓，開始做早課。

千萬世的孤獨，帶給林原的不僅僅是那種印刻在靈魂深處的孤獨，同樣也給林原帶來了千萬種或平凡或不凡的本領，一生的時間很短，一輩子做好一件事情就已經很是不易。

經歷過無數平凡，無數的不凡，無數的光怪陸離，也同樣經歷過無數死亡。

新生，死亡，林原經歷的太多，生離死別，林原同樣經歷過無數次。

而現在，林原只想能夠好好過好這一生，不去尋找，為自己過一生。

一個好的身體是人生的基礎，幼年的吃不飽，讓林原的身體瘦弱，那種得過且的態度，正如同無數的普通人，在這個世界上碌碌無為一樣，碌碌無為不是沒有飛翔高空的夢想，只是現實像一把屠刀，砍掉了無數人的翅膀，林原不想繼續了。

小區的小花園里，林原眼睛緩緩閉上。

太極以柔克剛，同時也是一門養護身體的方式，不過曾經沉浸一生的林原打出來的太極卻不是那種公園里面的鍛煉。

拳出一瞬，懷抱太極，緩緩如同靜止，腳尖，拳梢，掌心，每一次移動，都是身體最舒緩的一個圓圈。

忽然一片被蟲子啃食的樹葉從林原的眼前飄落，林原雙腿并起，右手伸出，用兩根手指夾著樹葉，用巧力甩出。

沒有想象中的樹葉插入樹干，軟綿的樹葉飛出去兩米便開始了自己的自由落體。

“呵，有些傻啊！”林原自嘲一笑，原來是自己早已經忘記了自己現在只是個普通人，不再是那拈花一笑的佛陀。

“小哥，推推手？”此時從樹干的背后閃出來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人。

林原聞聲，目光所及，是一個老帥哥。

“好啊。”林原左手背在身后，右臂伸直，掌心向上。

老帥哥看到林原的站姿和那隨著自己移動不斷發生微小調整的掌心，心中驚訝，不過臉上卻不動聲色，繞著林原緩步移動。

一分鐘。

兩分鐘。

五分鐘后，老帥哥眉頭越皺越緊，忽然面容舒展開來，朗聲大笑道：“遇到大家了，在下古越門外門程不為。不知閣下師門。”

林原收起右臂，抱拳說道：“無名門派，不值一提，相遇即是緣，佛說萬千罪孽皆負吾身，道祖曰無欲無求，儒圣言有教無類。晨起驚厥，面色赤紅帶青，練岔了吧。”

“你是哪一家？”老帥哥收起笑聲，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出了什么問題，古越門以鍛打軀體，門下一身橫練功夫聞名天下。

到了發展迅速以槍械爭鋒的現代，功夫再高一磚撂倒，內功再強一槍就倒。

窮文富武，習武之人也是要吃飯的，于是程不為二十歲下山門，以一身橫練功夫混跡娛樂圈，二十年從一招就死的龍套，到現在電影的主角，其中吃的苦，也許只有他知道。

十年前身上落下的舊傷讓三十歲的程不為一朝倒下，能活到現在靠的是師傅用一副養身的古方換得武當山三宵門調養氣息的一副養氣決。

只是現在的環境不允許再出現那些驚世的武學大家，這十年程不為用大補的藥材，以食養氣，這才繼續了自己的演藝生涯，不過大補之藥還有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虎狼之藥”。

“清粥，野生蓮子磨粉，每日喝水的時候加一點。半年時間，還有那練氣決停了吧，這世界已經不允許出現練氣士了，好自為之。”不過萍水相逢，林原覺得自己今天說的話有點多了，沒等程不為回答，便轉身離開。

不過，林原想走，有人不會讓他走，程不為不是一個輕易就能相信別人的人，娛樂圈被文化部門監管，每一個從藝者都在那個名字俗氣的系統里面分成不同的等級，雖然看著平靜干凈透亮的湖水，水下的淤泥卻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蓮花。

一個一面之緣的人，能一眼看出自己身體的問題，這還是程不為這輩子第一遇到這樣的人，說是奇人異士并不為過。

“小兄弟，我沒有惡意，只是我程不為，有所為，有所不為，今日之事，是恩，滴水恩，涌泉報，升米仇，不死不休。”程不為看不出來林原的身手深淺，沒有用手去拉，而是快步擋在林原面前。

“既然不知好壞，那就不要試，狗咬呂洞賓。”林原一邊說話，另一邊腳步沒有絲毫停止。對于面前虎背熊腰的程不為只是簡單的右手一劃，實際上手掌不停的變化著動作。

搭。

抓。

抹。

推。

一百五十斤的程不為，在林原的手掌下如同一個布娃娃，那一身橫練的功夫絲毫使不上力氣，掌過人過，程不為在原地轉了一個完整的圈。

“你，你……”程不為轉了個圈，愣住了，自己六歲開始習武，即便是走了演藝路，也不曾放下安身立命的功夫，只是今天卻在一個年輕人手中變成了木偶。程不為轉過身，手指指著林原走掉的方向。嘴里你你你的，卻說不出下一個字。

因為林原早已經腳底抹油走掉了，雖然這個世界已經不會出現那些上天入地的練氣士，但是加起來不知道多少世的武俠生活，無數的武功雖然林原已經不能百分百的施展出來，但是林原現在的身體十成中三成還是可以施展出來的。

不管程不為此時是不是產生了遇到鬼的錯覺，還是覺得自己的橫練功夫練到狗身上了，當然，誰咬了呂洞賓，是哪只“可愛”的小狗狗還是那個溫柔的何仙姑，誰知道呢？

吃早飯，這是現在林原最大的事情，今天遇到程不為已經耽誤了十分鐘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