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過后，是一片混亂。
從小六家一直到張府后院的佛堂，一路上遍地狼藉，土石殘亙。
不知有多少人被那僵尸掃過，哀嚎聲更是不絕于耳。
在搖晃不定的火把下，人群涌動，暫時還無人出來主持局面。
“方兄弟。”
張初五不知從哪冒出來，看到方正后不禁松了口氣：“你沒事就好。”
“我沒事。”
方正搖頭，目光投向他身后那失魂落魄的身影：“小六……沒事吧？”
“哎！”
張初五嘆了口氣。
小六雖然沒事，但他父母，卻是無一幸免！
誰能想到，明明事前已經有了準備，秀秀的尸身竟然還會尸變？
此前他們還以為只是神婆的一時戲言來著，并未真的當回事。
不曾想，竟是一語成箴！
“對了，那玉……”
“玉在這里。”
方正取出紅玉，面色繃緊，側首看向一臉慌亂還未平靜的張招金。
“是從他身上掉下來的。”
“我？”
張招金一愣神，隨即昂首道：“是我又怎么了？這是我家的東西，你給我拿過來！”
說著，上前就要去奪方正手里的玉。
“彭！”
他還未靠近，就被一人撲到在地，拳影瘋狂砸下。
“是你！”
“一切都是因為你！”
“你害死了爹，害死了娘！你為什么不去死？啊，你為什么不去死！”
小六一邊打人，一邊瘋狂嚎叫，即使有張初五在一旁拉扯，也是無濟于事。
“都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把人拉開！”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聲斥責，當即有幾人跑過來把小六制住。
“玉昆二哥，你來了。”
張初五朝來人行禮。
“嗯。”
張玉昆點頭，面上一片冷漠，道：“怎么回事？秀秀怎么會變成僵尸？”
秀秀所化的僵尸鬧得他家里一片狼藉，自然不會有什么好臉色。
“這……”
張初五面容微僵。
他略作遲疑，才道：“二哥，此事我們也不清楚，秀秀的靈堂明明沒招來邪物。”
“此事與他們無關，是背后有人暗中施法。”
杜武師和年輕道人并肩而來，道人先是打了個稽首：“無量壽福，小道程文岳，見過張大官人。”
“道長有禮了！”
張玉昆收斂表情，回了一禮：“不知道長剛才所言，是為何意？”
“張官人。”
杜武師心直口快，道：“那僵尸乃是人為操控，意在破開佛堂井里的封印。”
“出手的人，與此前引出煞氣的當是一人。”
隨后又是一嘆：“可惜，這次那人有備而來，我等無能，卻是沒能擋住他！”
年輕道人程文岳也是面露羞赫。
他們兩個本就是張家專門請來的高手，奈何最后都沒起到作用。
“兩位已經盡力了。”
張玉昆雖然心中不悅，面色卻一片和煦：“幾位壯士因此受傷，我們張家也會出錢為其診治。”
“這……”
杜武師張了張嘴，只能抱拳一嘆：“大官人心善，杜某在此謝過了！”
“應該的。”
張玉昆擺了擺手，問道：“現在情況如何了？”
“受傷的人不少，有些人染了尸氣，我已經給他們喝了糯米酒祛除尸氣。”
程文岳接口：“還有些被僵尸擦到身子，中了尸毒的，只能先用糯米、符紙封住，阻止毒性蔓延，要想徹底解決，卻需等到家師回來才行。”
“那井哪？”
張玉昆問道：“馬婆婆說，那井里的封印不能破壞，若不然會有劫難發生。”
“目前看來，還沒發現什么異常。”
程文岳搖頭：“井里的煞氣好似被人隔空引走，以小道的實力，看不出什么。”
“這樣。”
張玉昆眉頭皺起，卻也無法可想：“既如此，就有勞道長多多觀察了。”
“應該的。”
程文岳應是。
隨后兩人又說了幾句，張玉昆就被夫人叫走，處理后宅的混亂。
“這位道友請了！”
張玉昆走遠，程文岳并未離開，而是方正打了個稽首：“道友與馬神婆什么關系？”
“沒什么關系。”
方正情緒低落，聞言只是輕輕搖頭。
“那金光符……”
“哦！”
方正道：“那張小金光符是我從馬神婆手里換來的，可惜，沒派上用場。”
“不能這么說。”
杜武師正色搖頭：“如果沒有閣下的金光符，還不知多少人會因此遭劫。”
“不錯。”
程文岳隨聲附和。
“呃啊……”
“我肚子好疼！”
“怎么回事？我也是這樣，哎呦……，遭了，疼的直不起腰來了！”
“疼！疼！”
說話間，人群中有些人突然捂著肚子倒在地上，疼的額頭冒汗滿地打滾。
“怎么回事？”
幾人急忙奔過去，杜武師更是大聲詢問：“怎么了？這些人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有人慌張開口：“他們幾個剛才還好好的，只是喝了幾口水，就突然這樣了。”
“水？”
杜武師猛然轉首：“水在哪里？”
“那里！”
對方伸手一指，不遠處正放著一桶剛剛打來的井水。
杜武師三步化作兩步兩步來到水桶前，稍作遲疑，就伸進去一根手指。
隨后把沾了水的手指放入口中。
“噗！”
冷水剛剛入口，就被他一口噴了出來。
水霧落地，當即有白眼冒出，地面土沙遇水也瞬間變得干結。
“煞氣！”
…………
“進去吧。”
破廟門前，兩位衙役一頓手中的水火棍，道：“快點，那邊等著你哪。”
“知道，知道。”
馬神婆弓著身子，連連點頭應是：“老身拿了東西，馬上就過去，絕不逗留。”
“嗯。”
其中一位衙役聞言點頭：“大人說了，只要把這件事處理好，你身上的事就不會有問題。”
“但如果沒什么效果……”
“兩位放心。”
馬神婆急忙開口：“老身對此事有把握。”
“有把握就好。”
衙役點頭，揮了揮手：“快去吧，你這里太過陰冷，也不知道怎么住人的。”
“哎，哎！”
馬神婆連連點頭，推門進了破廟，蹣跚著身子來到正堂之中。
模糊的神像前，三根長明香正自燃燒。
見此，她滿臉的褶皺略微舒展，表情也放松許多。
“咚咚！”
手中拐杖輕輕頓地。
“咔……”
但聽一聲裂響，神像下一截石塊再次翻開，露出里面的暗室。
馬神婆邁步上前，從中拿出幾件事物。
最后她直起身，蓋上石塊，口中喃喃：“他有沒有拿或者看我的東西？”
“呼……”
廟內陰風卷動，香煙搖擺。
“沒……”
一個陰森詭異之音，不知從何而起，在場中回蕩。
“哦！”
馬神婆眼眉挑動，目露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