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問題？”呂岫沨問道。

白染魚默然，他了解嵐嵐，她不是那種動不動尋死覓活鉆牛角尖的女子，縱然一顆心掛在那位金主身上，也不會隨意輕生。

青樓女子大多家境貧寒，常常淪為父母換口糧的籌碼，但嵐嵐卻是個例外，她雖不是什么豪門大小姐，也是商賈之家的掌上明珠，從沒短過吃穿。

奈何命不好，一家人探親路上遇到強盜，爹娘為掩護她逃走雙雙殞命，而她自己才出虎口卻又被人拐去了青樓，從此淪落風(fēng)塵。

嵐嵐說過，這條命是爹娘為她爭來的，所以即使做了人人戳脊梁骨的皮肉生意，她也沒想過用死自證清白。

何況，她委身青樓，本就是為了伺機報仇。

但是最重要的是——

“當(dāng)時嵐嵐姐掉下來的時候，表情驚愕，”白染魚回憶道，“絕不是自己心甘情愿跳下來的。”

呂岫沨眉毛一挑，意識到關(guān)鍵之處：“這么說，樓上恐怕還有別人。”

卻聽身后吱呀一聲響，臉色灰白的嵐嵐從艙門后探出頭來，無奈地對面面相覷的二人道：“你們倆啊……背后說人，應(yīng)當(dāng)走遠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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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沉入水中，嵐嵐想到的其實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院里那些當(dāng)面和她姐妹相稱的人，背地里都說她攀高枝，早晚摔得粉身碎骨。

如今她沒有摔得粉身碎骨，卻差點溺死。

她若死了，那個人會為她傷心嗎？

應(yīng)該不會吧，畢竟推她下來的人就是他的信使。

信用的是灑金紙，還有股熟悉的茉莉花香，她剛展開正欲細看，背后卻襲來一股大力，整個人便栽了下去。

“小白你說得對，風(fēng)月場哪有什么真情？”嵐嵐苦笑道。

和那個人第一次見面時，嵐嵐就知道他來頭很大，他身上的衣服，隨身帶的物件，雖然已經(jīng)刻意樸素，但眼尖的嵐嵐還是一眼看出：不是凡品。

她最初只是想榨干這條大魚，有他當(dāng)靠山，找出當(dāng)年殺害爹娘的強盜也會容易很多。

那位戒備心極強，尋常手段根本拿不下，只有付出真心才有機會，所以嵐嵐才決定賭一把，使出渾身解數(shù)，把真心也投了進去。

“到底是我錯了。”嵐嵐的頭更低了。

聽完嵐嵐的回憶，白染魚本想對“那個人”破口大罵，可是看一貫驕傲的嵐嵐低頭垂淚的模樣便心軟了，只好吞下那些話，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嵐嵐姑娘，”呂岫沨卻忽然開口，“那封信還在嗎？”她的聲音好像有股魔力，音色雖清冷，卻不覺得難以接近，反讓嵐嵐心潮平緩，有種一見如故的安心感。

嵐嵐抬頭，眼圈泛著紅：“信隨我掉入河中，不知去向。”

“那封信有什么特別之處，你可記得？”呂岫沨又問。

不等嵐嵐回答，白染魚奇道：“掌柜的，你問這個干什么？”

“方才聽嵐嵐姑娘說，那位客人是極有身份的人，這樣的人如果真想要殺一個人，哪里需要這樣大動干戈，還留活口？”呂岫沨淡淡地道。

白染魚和嵐嵐俱是一愣，呂岫沨說得沒錯，可如果不是為了殺人而來，鬧這一出是為了什么？

白染魚本是個聰明人，只是平時耽于玩樂，對旁的事根本懶得動腦筋，此時被呂岫沨一提點，開始回想整個過程。

“青天白日的，嵐嵐姐這一落水，多半會被人救起，雖然人沒事，可是因為這件事，嵐嵐姐會疑心那位想殺自己，而其他人看了會以為……嵐嵐姐被棄了？”白染魚越說眼睛越亮。

呂岫沨點點頭：“所以對方不是為了滅口，而是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