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人,一個女人。走在大街上,顯得格格不入。周圍的人都打扮的很時尚,只有我,穿著帶有大兜帽的黑色斗篷,如一只沉默的影子無聲無息的掠過他們身邊。
他們都很奇怪,臉上神色不一,卻不約而同的戴著面具,如一個穿梭的小丑一般,盡情的演繹著自己的劇情,但又如同是一群不入流的群演一樣,拙劣而可笑。
我可以看透他們的面具,直視他們最真實的臉龐,那么丑惡,他們獰笑著,對同樣獰笑著的同類下手,總認為自己的演技天衣無縫,別人看不透,可笑,我笑著搖搖頭,從他們的身邊快速掠過,因為,我此行的目地,不是他們。
我來到一個小巷,巷子很深,人也很少,甚至可以說空無一人了,但我卻知道,我來對地方了。抬起手,將兜帽戴上,我才繼續(xù)向巷子深處走去。“啪嗒,啪嗒。”寂靜的巷子中,只有我的皮鞋落地聲,尤為清晰,很快,我走到了巷子的盡頭,黑暗中,有東西在不安的蠕動著,我靜默的站在那,一言不發(fā),寂靜的小巷中,只有我淺淺的呼吸聲。
“你…你是誰?”終于,有一道稚嫩的小小的聲音打破了小巷中的寂靜,他的聲音,還有一絲顫抖,我沒有開口,只是緩緩的抬起一只手,沉默…死一般的沉默,我沒有著急,只是一直伸著手,等待著,而那個稚嫩的聲音,再也沒有響起,然而,我能感覺到,他在看我。“我不能再等下去了,天快黑了。”我默默的想,于是,我開口了:“我是帶你上天堂的人。”“天堂?那不是只有死人才能去的嗎?”那個稚嫩的聲音再次響起,然而,這次,我卻沒有再回答他。
不知過了多久,在本就陰沉的天再陰沉的時候,我那只伸出去,已經(jīng)酸痛的手上多了一絲重量,那是一只小小的手,瘦弱的可怕,這只手在剛剛放在我手上的時候還有些猶豫,在看到我沒有放開的時候,它攥的緊了,我拉過他的手,微笑著,想巷子口走去。
在巷子口有光的地方,我看到了他的樣子:面色蠟黃,顴骨,眼眶,眉骨高突,一雙大眼黑白分明,卻有著明顯的怯懦,頭發(fā)枯黃,稀疏,亂蓬蓬的堆在頭上,身上的衣服也已經(jīng)臟濁的不成樣子,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累累,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也因寒冷而開裂,有的裂口還在不斷的向外滲著血。我伸出手,在他的頭上摸了摸,停下了腳步,蹲下身,看著他的眼睛,笑著問:“疼嗎?”他愣了愣,繼而有淚水漫出,順著他的臉龐滑下,他哽咽著說:“疼!”我繼而說到:“你快樂嗎?”他沒有遲疑,很用力的搖搖頭,說到:“不快樂!”“那你想不想得到快樂?”“想!”“那你就要聽話的跟在我身邊,我讓你干什么,你就干這么,聽見了嗎?”“聽見了,姐姐!”呵,姐姐?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人這么叫我了…“姐姐?”“嗯。”我連忙回過神,笑著問他:“你叫什么名字?幾歲了?”“我叫婁鉛,十二歲了。”十二歲?我心里驚了一下,看他這身量,不過七八歲,看來,衫的情報,沒有錯。
“走吧,婁鉛,咱們該走了。”
———————————————————
我叫婁鉛,今年十二,六年前,父母離婚了,但他們都不想要我,便把我趕出來了,我從此在街頭流浪,每日在街上乞討,可是,街上的人都很嫌棄我,他們有的怒喝這讓我滾,有的則嬉笑著欺負我,把我當玩具一樣隨意玩弄,但也有人喜歡我,可憐我,那是一個老奶奶,就住在這個青石巷里,她帶我回到她家,帶我讀書,認字,給我飯吃,我很感激她,也很愛她,可是,在我九歲那年,她被她的兒女接走了,我理所當然的被她的兒女們拋棄,那天,奶奶拉著我的手,哭了,她對我說:“阿鉛,好好活下去,就當為了奶奶。”我哭著點頭,撕心裂肺的喊:“奶奶,不要拋棄我!”但最后,奶奶還是走了,被她的兒女塞進車后座,拉走了,從那天起,我再次開始了流浪的生活每日不得不忍受著個種人的嫌棄和傷害,而現(xiàn)在,天氣越來越冷,我的身上也被凍裂了許多口,但我沒錢,沒錢買藥,沒錢治病,而這天,我正縮在巷子里,準備一會再去找吃的,那個姐姐就來了,她很奇怪穿著黑色的斗篷,看不見臉,但我知道,她對我沒有惡意,至少現(xiàn)在沒有。巷子里太黑了,雖然我早已習(xí)慣這黑暗,但我仍舊覺得看不真切,我緩緩的,小心的向她所在的地方移動過去,她沒有動,我開始大膽起來了,開口問道:“你…你是誰?”她沒有回答我,只是緩緩的伸出了手,我不知道該不該過去,況且,我也不知道她是誰,她知不知道我是一個沒人要的小乞兒?她應(yīng)該不知道,畢竟,我在這附近,都沒有見過她。
在我還在糾結(jié)是否要跟她走時,她開口了,她告訴我,她是帶我去天堂的人,我驚訝的望著她,因為奶奶曾經(jīng)告訴我:“阿鉛,天堂是死人去的地方,而且是善良的人死后才能去。”這個人說要帶我去天堂,難道我死了嗎?于是,我問道:“天堂不是死人才去的地方嗎?”但她如剛才一樣,沒有開口,只是固執(zhí)的伸著手,半響,我決定了,跟她走,就算再壞,還能比現(xiàn)在壞嗎?我將手放在她的手上,我看到,她笑了,她輕輕的勾起嘴角,很美,也透著邪氣。她牽著我,走在巷子上,她的身上,有一種清冷的梅香,似是臘梅,淡淡的,很好聞。
她問了我一些問題,一些很奇怪的問題,她一直笑著,笑的很明媚,很好看,我不由自主的叫她姐姐,因為她太像一個大姐姐了,然而,在我喚出姐姐后,她愣住了,不知在想什么,我很害怕,我怕她會不要我,但我有不能叫她別的,因為,在我心里,她已經(jīng)是姐姐了,于是,我猶豫著開口:“姐姐?…”她應(yīng)下了,她應(yīng)該喜歡我,就像奶奶一樣,沒有拒絕我,我很高興,可以跟著喜歡的人,我想用力牽住她,因為我怕她會拋棄我,向奶奶一樣,在最后,姐姐問我:“你叫什么名字?幾歲了?”她的聲音很輕柔,我有些不好意思,又不想不告訴她于是,我小聲說到:“我叫婁鉛,今年十二。”而她,又頓了頓,目光中閃過一絲不一察覺的驚訝和心疼,我的心里暖洋洋的,后來,她對我說:“走吧,婁鉛,咱們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