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分手了。我和易楷分手了。我以為我很難過，我以為我會大哭一場，我以為我會不忍心，我以為…”，她給宋芝打著電話，“可是我以為的，都沒有發生。我甚至在懷疑，我到底會不會難過，我有沒有愛過他。”
“聽起來確實是有點復雜，你現在還愛不愛易楷，我不清楚，不過我可以肯定你曾經很愛他，很愛。”宋芝的話聽上去就是像敷衍人的，不過只有宋芝自己明白，這是事實。“我告訴你。你不是變心，你那個感覺，前世的愛，蘇醒了過來。”
“你又怎么肯定我是愛他的。”秦煦撐著腦袋，“我自己都不知道。”
“因為愛這個東西，會從眼睛里露出來。你曾經看易楷的眼神，是一生的模樣。”宋芝循循善誘，她也不清楚秦煦到底怎么看待未來，“不過我覺得你在過去失去的，你總該在現在給它找回來。你知道么，曾經有個人和我說過，這個世界上的物質都是等量的，當你得到了些，那肯定是你曾經遺失的。”
“你欠段霖的。”宋芝微笑，“我不管你的事了，你要知道，是你的永遠是你的，多遠都會重新回到你的手里。”
“可是我——”她在反駁，卻在玻璃外看到了段霖。她再也沒有辦法集中注意力聽宋芝說其他的，匆匆掛了電話，看著咖啡廳外的段霖，吃著薄荷糖，將那個名貴的打火機丟進了垃圾桶。
這是一家離她畫室很近的咖啡廳。
咖啡廳里響著一首曲子，一步之遙。
她看著外面的段霖，情不自禁的呼喚了一聲，“俊彥。”
說完她瞪大眼睛捂住了自己的嘴，這個名字太過于陌生，第一次叫，卻又像叫過無數次了一樣。
他們隔著很遠，還隔著玻璃，那聲俊彥是無論如何都聽不見的，可叫完后的段霖就像靈魂被點燃，一眼就鎖定了坐在窗邊的秦煦。他開門而進，聲音低緩，不過一個耳熟的名字也在她的耳邊響起。
留聲機放著諾丁山的音樂。
“熙兒。”
段霖不知道為什么會說出這兩個字，那是腦子里突然冒出來的兩字，本要叫她秦煦，到了嘴邊卻變成熙兒。他找不到任何理由，只想叫她熙兒。他覺得這個陌生的詞眼，天生屬于她。
量身定做的一樣。
秦煦看著他，眼淚又不受控制的落下一滴。
明明分手的時候都沒有這么難過，為什么現在悲傷的根本喘不過氣？
她正懊惱著，就聽見段霖說：“好久不見。”
她不清楚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因為包含了很多。但是她也沒來由的，脫口而出，“好久不見。”
不知道秦煦是不是魔法師，段霖每次見到她都會感覺到時間靜止。
你最近還好嗎。
我會讓你變好的。
“老師，怎么在這里？”
“你剛剛叫我熙兒。”秦煦想要沖上去擁抱他，可是她克制住了自己。“你為什么這樣叫我？”心臟被拉扯，被撕裂，那是遲到了百年的呼喚。可她并不打算告訴他，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段霖可以自己記起來。
“直覺。”段霖看著不安的秦煦，他拍拍她，“有冒犯么，以后不會了。”他貼心的幫她喊了一杯飲料，叫來服務生，“這里一杯藍莓汁，謝謝。”
“兩杯吧。”秦煦說，“你說過你也喜歡藍莓。”
段霖尷尬的笑了一下。
“其實不冒犯。”秦煦垂下雙目，“我很喜歡。”
“你…”段霖察覺到了秦煦的反常，準備問她這聲熙兒到底是什么意思，不過別人并不打算說出口，還是算了，“對了。不好意思，家里有事，今天才來上課。”他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日期，“我是說，今天又是雙數了。”
“說到這我就來氣…你一聲不響的就失蹤，然后莫名其妙的出現，你不要以為你是個成年人就為所欲為，我依舊是你的老師，上課期間有事都要給我打電話。”秦煦說到這個，立刻霹靂瓜拉說了一堆抱怨，她絲毫沒有發現她的眼神卻越來越嚴肅。
段霖的心都要融化了，他靠她非常近，超乎學生與老師的距離，超乎正常朋友的距離，看著快要親上去的距離，動聽卻又愉悅的聲線貼著皮膚傳來，“老師，你在擔心我么。”
此刻只有彼此的心跳聲。
咖啡廳本該充滿濃郁的咖啡味，可因為藍莓汁的緣故，空氣中是酸酸甜甜的。
秦煦這一秒若不是慌了神那絕對是假話，她心虛的看向一邊，她甚至感覺到了段霖性感的溫度。他過于俊美，眉角早就沒了痣，可她就是覺得他一直都有，沒有消失過。眉角的痣像一個小蟲，撓的她心里癢的厲害。
“老師，說話的時候應該看著對方。”
段霖揚著嘴角，秦煦快要瘋了，她假裝若無其事的看向段霖的，“嗯。”
服務生不適時的拿來鮮榨的藍莓汁，段霖錯過秦煦接過，那個動作曖昧至極，像極了他要擁抱她一樣。
“老師，你緊張什么，我剛剛只是接藍莓汁。”他推給秦煦一杯，“人在緊張的時候，需要喝一些水。”
秦煦感覺到了一絲尷尬，她接過了就喝了幾口，“嗯，很好喝，你嘗一嘗。”
段霖的動作十分自然，喝了一口藍莓汁。
“那次是你救我的，是嗎？”
“是的。”他并不想否認。
“你是偶然發現的嗎？你怎么會在哪里？如果那里面是其他人你也會救吧？”秦煦腦子很亂，她不明白的事情太多，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只見段霖眼神堅定的看著秦煦，“別人的死活，與我無關。”
秦煦手一頓。
“以后你也不要擔心害怕，因為不管你在哪里，我都可以找到你，守護你，你…聽明白了嗎？”段霖的話像極了表白，可又像個英雄主義的自我發言。
秦煦已經開始分不清。
“嚇到你了嗎。”段霖看到秦煦慌張的神情，“我不管你是誰，你在哪，你可以忘記我剛剛說的話，但是絕對不可以否認。”
正要說話，段霖將食指抵在自己嘴唇上，“噓，不要解釋，也不要拒絕我。”他專制的想了想，“不行，應該是你不能拒絕我。”
“我去一趟洗手間。”
他離開她，留下傻傻發呆的秦煦看著前面。他身上冷汗已經全部濕透襯衫，胳膊上充滿了紅點。他扶在水池邊干嘔，用水一遍又一遍沖著臉。
服務生看到了，“先生，請問需要幫忙嗎？”
“周圍有藥店嗎？”段霖喘著氣，臉色非常不好。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就快要麻痹了，整個人被抽空了空氣一樣。
“有的，就在——”
“去給我買這個名稱的脫敏藥。”他從懷里拿出寶克筆寫了一個名字，“去了以后快些回來。謝謝。”
秦煦的頭很痛，好像有什么人在給她的腦子里強塞回憶一樣，她大口喘著氣，心臟和段霖一同麻痹。這一世，他們本該就是一體。她仿若看見譚俊彥曾經也與她一同喝過藍莓汁，她記得…她究竟該記得什么？該死，一點都想不起來，卻很呼之欲出。她給段霖發了一個短信，說自己先去畫室等他。
藥店很近，服務生出去就回來了。
段霖吃了藥，才看到消息。稍微有些緩沖了過來，他定了定神，給秦煦打了個電話。
“喂，是我。”
“段霖？不好意思，我準備等你的，可是我身體突然有些不舒服。”
段霖自己還沒好，他就不管了，一味地擔心秦煦：“什么？哪里不舒服？看醫生了嗎？我陪你去醫院…”
“段霖，我這個病可能…只能你來治。”秦煦苦笑，“沒錯，就是字面意思的治病。”
“在我這里，你比什么都重要。別說是治病，你要我的心當藥引子我都挖給你。”
“你…你今天一天都好奇怪。你到底怎么了？”秦煦問他，因為之前段霖說話雖然渾，但不會這樣明目張膽的。
“易楷他根本保護不了你，只有我，護你周全。他不配，但我可以。”段霖突然提到易楷讓秦煦很吃驚，她和易楷分手的事，她也沒和他說啊。
“不是——段霖，你什么意思？我是不是誤會了？”
“你沒有誤會。”段霖吸了一口氣，“本來這種話我不可能在電話里說——我，段霖，現在開始，正式追求你，秦煦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