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信,可她卻不敢信,也不能信。
皇甫御的話,從來都是變化無常,今時說得這般情深似海,他日也可以做得狠心絕情,她不是沒體會過。確切而言,他的每一句話,她都不再信。
阿寧郁郁難歡,還是點了頭。
皇甫御開心得像個得了糖吃的孩子一樣,騰地將她攔腰抱起,送到床上放下,寵愛不及,“我給你準備了一個禮物,你在這坐著,我去給你拿來。”
阿寧靜坐片刻后,皇甫御便在抽屜里取出了一樣東西,回到床前坐下,將之呈現在阿寧眼前。
一串瀲滟風雅的紅琳瑯手鏈,鮮美奪目,做工別致,手鏈上那顆耀眼靡麗的琳瑯玉,更是觸目驚心。
“這是我親手做的,這顆琳瑯紅玉,代表了我的心,現在我把它交給你,等你何時想要接受它了,就把它戴在手上。
如果一直不接受,那也請你別還給我,因為你不要的心,在我這里一文不值,我寧愿你丟掉,也不要你還給我。”
他攤開她的手,將滿串琳瑯放在她手心。他就是這樣霸道,做事從不問別人的意愿。
阿寧垂眼望著手中的琳瑯,微涼的溫度觸入掌心,眼底忽然郁痛了起來,酸澀生疼。
她抬起眼,卻正好對上皇甫御望過來的深厚目光,她瞬間彷徨了迷離,她第一次感受到,他眼里的溫度,是熱而暖心的。
她輕眨了下眼,一顆眼淚就落眶而下,咸澀的滋味滑入唇中,蔓延不散。
皇甫御抬手撫住她的頭,將她帶近自己,心疼的在她眼上留下安慰的一吻,往下,吻掉她所有的淚痕。
他說,“眼淚可以把一個人心里的苦,都釋放出來,若流淚能夠減少你心底的哀傷,那就哭吧,我愿意將它都吻入我心里去,化到我身上,替你承受。”
是嗎,她壓抑的所有痛苦,真的可以轉化到他身上嗎?如果可以,她會毫不猶豫的放在他身上。
可是,她的痛苦誰也分擔不了,即便年輪世變,她的痛苦也已在心底扎了根,那顆被殘害的心,已經傷痛累累,無法痊愈。
帶著對一個人的恨去愛,是件自我折磨的事,她該走了,真的該離開了……
那晚后,她給戰天傳遞了出宮的消息,戰天早已為她安排妥當,一切嚴密周到。只是皇甫御時刻都守在她身邊,她根本就沒有機會出逃。
她想到了一個辦法,一個危險的辦法,就是把她送給他,讓他放松警惕,以有時機出宮。
夜已進入亥時了,黑色彌漫了深空,淹沒了指尖的溫度。
阿寧沐浴更衣完畢后,就朝皇甫御的寢宮去了。
他這時還在批閱奏折,神色十分專注,若不是發生了那些事情,看到他這般模樣,她可能就會認為,他是一個勵精圖治的好皇上。
可惜,他也是個無情狠辣的帝王!
見阿寧到來,皇甫御有一絲微喜,立即就放下手中的折子,起身繞桌而下,快步迎上她的步伐。
他一來到她跟前,還沒開口說話,她就深深投入他懷里,深深地擁緊他。
她承認,她是真的忘不了他,想要時光恒定在這一刻,并且有些不舍得離開他。即便他曾帶給她的傷害,是比死了還要殘酷的痛苦,可是這一刻,她真的好想記住這個溫度,記住他的氣息,記住他的心跳……
皇甫御被她的舉動驚到了,身體頓然就僵住了半會兒。
聽她問他,“你是真的愛我么?”
她想要親耳聽到他親口說,他愛她。
她得到了滿足,聽到他深厚的聲音說,“我愛你,真的非常非常愛你。”
他抱緊了她,將她緊緊的貼滿他的胸膛,他的心跳聲,和從前一樣,沉緩而有力。
“可我身子不干凈了,你真的……還愿意要我?”說著,阿寧的眼底有了些熱潮。
他將她抱得更緊了,沒有猶豫,他一手攬在她背心,一手護在她后腦,情真意切對她說,“我要你,不管如何,我都要你。只要你陪在我身邊,我亦可為了你,遣散這虛假的后宮。”
聞言,阿寧發怔,他說,他會為了她,遣散后宮?她如今在他人眼里,不過是一個骯臟的軀體,可他卻還能,對她許下這樣的承諾!
而這前無史例的狂傲行為,怕是也只有他這樣的人,才敢付諸實行吧!
可她的心,還是有些動搖了!
她真恨她自己,為什么一聽到他的承諾,她就想放縱和任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