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想要一個真心人,陪他在這個孤深冰冷的皇宮相伴而已,奈何命運弄人,讓他們彼此成為了對方永遠過不去的坎傷。
往事不可追,她卻一直都記得,她以貼身侍女的身份,在他身邊伺候的那些日子。
那日御書房內,他揮筆作畫,她算在一旁為她磨墨。他期盼的目光,隨著案上那幅江山畫,轉而望入她心間,滲入了綿綿細雨的多情有意。
他說,“朕這一生,身邊沒有什么真心人,唯有你敢在朕面前,風輕云淡,表露真實。也無人真正的關心過朕,只有在你的眼中,讓朕看到了最好的心意。朕很希望,你會是那個真心實意,陪朕終老的女子。”
或許是因為恨他,她才沒有看穿他當時的柔軟心緒,時而欲擒故縱,時而欲拒還迎,最后將他心底的最后奢望,完全隕落沉涼。
以至于后來,他不再輕信她的任何言語,讓悲劇時刻重演,讓悲傷時刻存在,到如今苦痛成亡,身未枯心先死。
鑄成這些悲劇的人,是她,卻也是他。她恨自己,也更恨他。
如今,她要走了,她應該……要把最傷的回憶,留給他的下半生。這樣,才能撫平一些,過往那些殘痛的忍受。
皇甫御睜開眼,見她目光深寒,他掩若不見,只輕輕的說,“睡了這么久,肯定餓了吧,我已吩咐允兒……”
話沒說完,她突然起身勾住他的脖子,將他后面的話深含在嘴里。
他有些淬不及防,呆呆地讓她吻了好久。她的吻,依然是那樣的青澀,卻也有些熱切,像是要撫慰他寂寞的靈魂,度他一世歡喜。
她吻得生死相許,卻不得不停了下來,輕喘淺吸,清熱的氣息,曖昧回旋在還沒醒神的皇甫御身上。
“阿寧……”他輕喚了聲,他不明白,不明白她的意思。
阿寧伸手,軟細的食指抵在了他唇間,癡情迷蒙的雙眼,因淚澀而朦朧了眼前,她緩氣輕促,“什么都別說,什么都別問,今夜,就讓我們為愛沉淪,把所有的恨,所有的痛,所有的傷,所有的怨,都通通忘卻。你我的眼里,就只有彼此,好嗎?”
愛情是混亂的,這一刻,她竟好想聽從自己的深心,讓自己只屬于他。她想要他的溫柔,這最后一夜的溫柔!
她將永遠離去,這一次只為自己而活,應該……不算負了誰吧?
她淚眼婆娑,眼底通紅。皇甫御心疼極了,抬手為她溫拭去,答應了她,“好。”
她凄凄拾起一抹笑,心湖萬般滋味。
她慢慢的再次朝他吻去,卻先迎來了皇甫御情急的深吻,將她擁覆身下,十指緊扣。
對于這種事,他一向熟練細致,怕她疼痛,便寸寸安撫,漸漸褪去了她的一身輕衫……
這美好的一夜,她算是心甘情愿的吧……
月落星空,靜夜漫漫。
皇甫御左手支著身子,枕在耳鬢,側身躺在她身邊,右手輕輕的流連在她肌潤柔滑的肩頸上,看著累了一夜的她清淺睡眠,目光是那樣的寵溺呵護。
“阿寧,謝謝你,謝謝你在發生了這么多事情之后,還愿意跟我在一起。”他將錦褥拉了些,蓋住她袒露在外的身子,風雪交加,殿外還是那樣的冰寒。
他輕輕的在她額角落下一吻,再次允諾,“但憑你在,我拼了命也會幫你完成心愿。那也是,我的心頭之恨啊……阿寧,世事易變,我只有你了。”
他是一個孤獨的人,因為遇見了她,他習慣了陪伴的安然。而天地也知,皇甫御的身邊,需要阿寧這樣的一個女子。
而莫汐是怎樣的人,他心里明白,她所受的委屈,他一刻都不曾忘懷。一切過去了這么久,他也想為她做些什么。
阿寧臉龐上的那一刀疤痕,結了痂,疤邊隱隱殘有枯血。他柔撫著,力道微乎其微。卻忽然,一滴淚從她眼角滑出,散發著輕淡的咸澀味道,他輕輕抹了去。
他放下手來,重新躺入錦褥中,將她輕輕抱近胸懷,聲音輕哄低柔,“睡吧,等明日雪停了,我帶你去梅雪亭,我們一起賞雪,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