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雪下過，緊接著又是一場大雪。
鵝毛般灑灑洋洋鋪天蓋地。
“希望明年風調雨順。”劉娥跟云長老一樣念叨著。
冬日里出門少，劉娥喜愛坐在榻上蓋著羊皮鋪蓋看賬本。
云長老自外頭進來，抖落一身的雪。
“云長老快坐，喝點熱米湯。”
云長老只見劉娥從炭盆罩子頂上拿起一只銅壺，倒在小竹筒截斷的竹杯中。
溫熱的米湯濃郁爽滑，米脂的香甜暖暖的滑到胃中，渾身都舒坦了。
“宮主這手藝越發好了。”云長老贊嘆。
“我現在也就只能做些這種事情罷了。”劉娥微微一笑。
“可曾有小連環的消息？”云長老問道。
劉娥沒有回答，她知道這話不僅僅是問她一個人。
“這幾日就會到。”一個干脆的男聲回道，龔美從屋內現出身形。
“大使者果然寸步不離。”云長老點頭。
“我倒希望他能不用寸步不離。”劉娥無奈。
龔美還是沒有回答，自行在桌邊坐下，絲毫不見拘謹。
正在這時，只聽一聲長哨。
龔美瞬間開門疾出，“咣當。”門自帶上。
云長老站起來，“小連環，別鬧了。”
屋外叮叮當當已經來往幾十回合，劉娥頓生興趣，不知龔美能怎樣將連環拿下。
“哈哈，云姨婆，你可別管。”連環在外叫喊，手中不停，龔美的劍如影隨形，在其身前編織了一張光繭，煞是好看。
“花里胡哨的，還是這套把戲。”連環嘴角翹起，眼睛一瞇，“來了！”
刀風陡變，瞬間大漠的氣息席卷當空，漫天雪花在狂刀咆哮中紛紛避讓，讓出一個真空的空間，在天地間凝固。
真氣激蕩，刀光劍影。
劉娥不知何時打開窗戶，斜靠在窗前，看著這二人意氣風發之氣勢，笑的眉不見眼。
“太假了。”劉娥道。
“叮。”刀劍相離，二人各站一邊，雪花又重新揮灑在二人肩頭。
“小娥。”連環伸出雙手。
劉娥：“？”
這是要抱的姿勢。
抱誰？
連環雙臂展開，漸漸僵硬，慢慢的收回手臂。
“小娥已經長大了。”連環遺憾道。
“她不認識你。”龔美冷冷道。
連環斜覦了龔美一眼，“哼，我才不認識你呢。”
龔美收回劍勢，兀自回屋里。
劉娥也關閉窗扇。
“咦？”連環楞在院中。
“還不快進來！”云長老笑道。
劉娥對綠蘿低聲吩咐著什么，綠蘿連連點頭轉身去張羅。
“小娥，長高了這么多。”連環拿手比劃在腰上，看著劉娥的眼神，慢慢往上抬了一點，再抬了一點。
劉娥噗嗤一聲笑了。
“快給哥哥看看，做了宮主就不叫哥哥了，真是不乖。”連環把連環刀用麻布繼續纏起來，纏的緩慢而又謹慎。
劉娥一眨不眨眼睛的看著這個年輕人。
豹子一般敏捷的身手，與龔美不相上下的身高，明明很年輕，卻又周身布滿了滄桑和風霜。
“我，真的不記得你了。”劉娥道。
連環的手頓時停住，眼神看向云長老。
“哎。”云長老嘆了口氣，“功法都不記得，更何況是人事。”
連環身手摸向劉娥的手。
劉娥沒有躲避。
果然，他捏在脈門上，又是個測內力的。
“內力八重。”
“但是她不會用。”
“啊？”連環張開嘴。
劉娥笑了笑，“那也沒事。”
“怎么會沒事！你在昆侖山上十幾年為的什么！”連環臉色都變了。
房間內一瞬間只剩人的呼吸。
“好了，我現在是個完全不記得前事的新人。”劉娥向連環伸出右手，“見到你很高興，連環哥哥。”
連環板著臉，劉娥笑咪咪的拉住他的右手。
硬繭微刺，飽經風霜的一雙手，真不知道這人經歷了什么。
連環臉色微霽，眼神請瞇看向龔美，“你沒保護好她。”
龔美不發一言。
“這是我自己的決定。”劉娥連忙晃著連環的手。
“哼，一會再跟我出去練練。”
“好。”龔美面不改色。
“好什么好，馬上吃飯了。”劉娥拉二人坐在桌前。
“去叫師傅過來吃飯啦。”劉娥沖龔美拐拐胳膊。
婦人們在外抬進一只銅爐。
爐子高聳著一根空管，高約一尺，精美的黃銅質地閃著金子般的光輝，耀眼奪目。
七七八八的碟子碗盤放在三層小推車上，后面推著的人卻是一只光頭和尚。
“師傅。”劉娥站起來，連環也跟著站起來。
“小連環，你又跟美美打架。”蛋子僧板著臉。
連環此時居然跟龔美一個反應，閉口不言。
“哼，這次到底誰贏了？”蛋子僧明細有點失去耐性。
“每次都這樣，還打什么打，分出勝負才行！”搞半天居然是個撮合打架的。
“吃飯好不好，這湯都滾了！”劉娥一手一個拉到位子上坐下。
“今天剛好抓了兩只野兔，給連環哥哥接風洗塵。”
劉娥拿起一雙長筷子，夾起一片片的薄薄的兔肉放進翻滾的濃湯中涮了幾次，待肉片變色就放入蘸料中一蘸，放進連環的碗里。
“連環哥哥嘗嘗怎么樣。”
連環遲疑的看著碗里的肉片，慢慢送進嘴里，“恩？”
連環的眼睛涼亮了。
“哼！”蛋子僧不滿意。
“尊師重道呢！”蛋子僧臉拉的好長。
劉娥趕緊夾起另一片涮好送給師傅，給云長老，忙活一通。
等到眾人自行動筷涮起來之時，劉娥才喘口氣，心道我容易么。
肥嫩的兔肉不同于牛肉那么柴，也沒有羊肉的膻，不是雞肉的綿，總之，肥瘦細嫩，口感清爽，肉質鮮美。
輕輕涮至剛熟，肉最嫩的時候，冷蘸料中一過，鮮美的汁水裹在細嫩的肉片上，咀嚼起來口感滑爽，回味麻香鮮辣。
“這是什么料。”眾人紛紛點頭，筷子不停。
“就是平常的蘸水啦，可惜沒有辣椒，終歸少一點火熱。”劉娥不覺得有什么稀奇。
“小娥的手藝太棒了！”連環腮幫子撐得鼓鼓的。
“這簡直是人間美味！”
“為什么不早叫我回來！”連環吃著吃著開始憤憤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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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回答一下為什么趙光義文中叫做趙非義。光義，他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