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居易從資料房里走出來時,已快接近中午。他看見霍夕拾側身站在門外不遠處,無聊地把玩著自己的頭發,仿佛已等候多時。他故意加大了關門的力度,弄出的聲響果然成功引得霍夕拾轉頭看向了他。
霍夕拾小跑著過來,急切地問:“怎么樣?我的辦法很有效吧?”
望著霍夕拾一副想邀功的模樣,顧居易忍不住笑出聲來,他掩飾般地咳了一下說:“嗯。”
沒看穿顧居易的小心思,霍夕拾毫不客氣地說:“那你要請我吃飯哦!”
“茄子飯嗎?”
“……”
“你喜歡吃什么?”覷見霍夕拾癟下來的嘴角,顧居易識相地見好就收。
“烤肉!”
“走吧。”顧居易笑著對此刻已眉開眼笑的霍夕拾說道,“請你吃烤肉。”
烤肉店內,當霍夕拾正在興致勃勃地點菜時,顧居易拿出手機聯系了弟弟顧居容。他將那輛黑色轎車的顏色、車標,以及車牌號報給了顧居容,托他幫忙查一下車主信息。
影片由始至終都沒有拍到過男人的正臉,也沒有給出過任何與他身份相關的信息。唯一給過的特寫,就是那輛黑色轎車的車標,以及車牌號。
五花肉在鐵網上香噴噴地爆著油,霍夕拾邊大口吃肉,邊與顧居易閑聊:“原來你還有個當警察的弟弟。一家四口,從小你家里就很熱鬧吧?”
“是啊。”想到家人,顧居易的臉上不自覺地就展露出溫馨的笑容,“我媽媽和我弟弟的嘴巴,好像永遠都閑不下來似的。”
霍夕拾突然就不說話了。她低著頭,用筷子扒拉著碗中烤得金黃的五花肉。
“怎么了?”顧居易敏感地覺察到了霍夕拾的沉默。
“我真羨慕你……”
霍夕拾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顧居易的手機鈴聲打斷了。是顧居容打來的,他已經替顧居易查到了那輛黑色轎車的車主信息。那是一輛已經申請報廢的車輛,檔案資料顯示它原來的車主,名叫趙偉業。
顧居容還同時給顧居易帶來了另一個信息,幸心醫院目前的就任院長,就是趙偉業。
“難道資料房讓我去幸心醫院裝神弄鬼,就是為了引出趙偉業?”霍夕拾大膽假設。
“你的意思是,那個晚上我在醫院過道內發現的可疑身影,很有可能是趙偉業?”
“對。”霍夕拾點頭如搗蒜,她邊招呼服務員過來買單,邊對顧居易說,“別吃了,我們現在就去幸心醫院吧。”
到了幸心醫院,顧居易先是給紀真韞打了個電話。然后,他們在紀真韞的幫助下,悄然無聲地躲在暗處窺見了趙偉業的真容。
趙偉業身材高大,人至中年依舊氣度不凡。遺憾的是,顧居易無法肯定那晚在醫院過道內看見的身影究竟是不是他,當時的燈光太暗了,身材高大也并非很突出的特征,更何況只是一個背影。
目前唯一能確定的是,資料房給出的影片中開車撞到蒲曉蕾的男人,的的確確是趙偉業。
之后,他們三個人在醫院附近的咖啡廳坐了下來。
“你們為什么要偷看趙院長?”紀真韞一直忍耐到此時才向他們發問。
顧居易于是把霍夕拾裝神弄鬼的事,以及最近了解到的關于蒲曉蕾失蹤的最新信息,一并告訴了紀真韞。
“這么說,趙院長的嫌疑是最大的。”紀真韞頓了頓,然后問向顧居易,“你說他們再次從醫院出來后,身邊多了個女人,那個女人長什么樣?”
“影片也沒有拍到過她的正臉。”顧居易簡單地描述了一下女人的體貌,“只能看出她身材嬌小,皮膚很白皙。”
“根據你的描述,我猜這個女人應該是醫院總務科的主任,覃蕓笙。”紀真韞推測說,“她還有另外一個身份,趙偉業的太太。”
“他們夫妻倆為什么不讓蒲曉蕾留在幸心醫院治療?”霍夕拾倍感奇怪地問向顧居易,“難道是蒲曉蕾傷得很嚴重,他們想瞞天過海?”
“蒲曉蕾一直被趙偉業抱著,她的腿一定是受傷了。”顧居易如實說出自己在影片中看到的情況,“不過她從幸心醫院再次出來時,臉上的神情并不痛苦。而且,她似乎是自愿跟趙偉業夫妻離開醫院的。這一點非常奇怪。”
“不如我直接去問趙院長吧。”紀真韞提議說。在她的印象中,趙偉業是一個正直誠實的人,她不愿相信他會傷害蒲曉蕾。
資料房刻意隱去的這些內容,應該是當事人還活著,還能夠被求證,所以沒有直接給出答案。顧居易這樣認為著,所以,他同意了紀真韞提出的建議。
“那你們先回去吧,我要準備一下。”紀真韞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等有消息了,我立刻通知你們。”
然而,顧居易他們還沒有等來紀真韞的消息,趙偉業就先出事了。
顧居易是在事發后的第二天早晨才得知的。顧居容告訴他,昨晚凌晨1點左右,他們接到雅綠酒店打來的報警電話。
據住在503號房的旅客陳小姐的口供,她是在午夜12點40左右,被隔壁504號房內傳出的激烈爭吵聲吵醒的。她清楚地記得聽見了一聲慘叫,然后隔壁504號房就安靜了下來。
陳小姐覺得不對勁,趕緊聯絡了酒店經理。酒店經理用備用鑰匙打不開門,于是報了警。
警察撞開504號房的房門后,發現地上躺著一個胸口插著刀的已經斷了氣的男人,據調查,這名死者是幸心醫院精神科醫生,孫子博。
504號房內還發現了另一個人,警察沖進去的時候,這人衣衫不整地癱坐在床邊,低垂著頭,手上沾著血。經調查,這個人是幸心醫院目前的就任院長,趙偉業。
“趙偉業真的殺了人嗎?”顧居易還處在震驚中。
“從目前搜集到的證據,以及現場勘察來看,他的嫌疑的確最大。不過……”顧居容話鋒一轉,“趙偉業始終沒有解釋他為什么要殺人,反倒是有一個人替他解釋了殺人動機。”
“是誰?”
“紀真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