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點零分零秒，天空“嘭——”一聲炸開無數煙花，何安予在煙花的巨響還有陸遠澄的叫喚中醒來，扭頭看向窗外，城市的霓虹閃爍著巨大的“2010新年快樂。”
樓下的鄰居出在放鞭炮，雖然居委會規定了每家每戶只能放小小的一卷，但有了鞭炮就感覺有了年味。大街小巷的鞭炮聲都匯集在一起，給人一種無與倫比的心靈震撼，也許會微笑，也許會熱淚盈眶。
“大小姐，新年快樂！”
“陸遠澄，新年快樂！”
手機另一端的陸遠澄在笑，何安予跟著笑。
陸遠澄：“有什么新年愿望，趕緊說，我幫你實現啊。”
何安予懷疑道：“真的？”
“當然，快說。”
“那我希望明年我可以不要再見到陸遠澄。”
陸遠澄提高聲音分貝道：“不行！換一個。”
何安予也只是在開玩笑，“那就希望陸遠澄對我好一點，什么都聽我的。”
“當我沒說。”
“滾啊你。”
“哈哈哈......”
何安予不是真的惱。兩個人嘻嘻哈哈笑了很久。“巧”的是何安予不出門放煙花，陸遠澄也沒有去，只賴在被窩往窗外看。
何安予能聽到陸遠澄那邊一直有人喊他出去玩，都被他打發走了。
“澄澄，跟誰打電話啊？”一個溫柔的女聲由遠及近。
“同學。”陸遠澄說：“媽，等會兒你叫那只肥羊小點兒聲。”
“你說綿羊啊，你不熱鬧還不準別人鬧了？打完電話下去和哥哥姐姐一起玩啊。”
“知道啦。”
過了好一會兒陸遠澄才再次跟她連上線。
可何安予實在是很困了，也不想用一個電話把他關在屋里，他那么喜歡煙花，心里應該是想出去玩的，“傻狗，我想睡覺了。”
陸遠澄深知她的作息習慣，拉住她聊天聊這么晚，即使是睡了一會兒，也擋不住困。
“好，那你睡吧。我很快就會回去了。晚安。”
是回去不是過去，原來他已經把江北這邊當家了嗎？一年就回BJ兩三次，見到父母親戚的機會屈指可數，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何安予覺得，除夕大團圓，跟家人好好聊天是最好的才對吧。
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又跟他爸媽吵起來。不過陸奶奶也回去，應該不會。
“晚安。”
何安予以為結束通話就完事了，沒想到薛醫生適時地把她的手機拿到何安予面前，“囡囡，姐姐的電話。”
何安予：“……”
“姐姐，新年快樂啊！”雖然很累，但還是要跟姐姐問候，“姐姐，你什么時候回來啊？”
何安予躺在床上，背靠枕頭，濃濃的困意襲來，她閉著眼睛，一副將睡未睡的模樣，聲音被壓抑著，說話就像在撒嬌。
何喬希和她生活的時間不長，但是對跟她相處的模式還是很熟悉的，“還不知道。老二，想要什么新年禮物？我給你寄過去。”
又一個來實現愿望的？
何安予問：“你送了，爸媽還會送嗎？”
“我的就是我的。”
“那老規矩吧。”何安予道：“你在外面？”
“昂。”
何喬希那邊煙花仙女棒燃燒的聲音很大，八成是在廣場之類的地方。
“愛我嗎？愛我嗎？”
“愛。”“嗯。”
？？？何安予瞬間睜開眼睛，是誰跟著她同時說了個“嗯”的？
何喬希：“哎呀，不是問你，我是在問我妹。”
“哦。”
“……”何安予默了好一會兒。
看來是不會回來過年了。
何喬希才不會無緣無故出去玩，自己一個人她寧愿在家睡得天昏地暗。
“姐？這回還是同學嗎？”
“不是哦，他追到我了。嘻嘻。”
“葉銘川？”
“對啊。”何喬希聲音甜的跟灌了蜜糖一樣。
何安予：“知道啦。”
“陸遠澄有沒有跟你表白啊？”
“扯他干嘛？不跟你說了，我要睡覺了。”
何喬希笑出聲，“你們就算交往，跟現在又有什么區別？”
潛臺詞就是說：現在我和陸遠澄跟交往沒什么區別咯？
何安予絕情地把電話掛斷，大被蒙過頭，躺好睡覺。
非要提，非要提！
何安予覺得自己在氣憤，氣何喬希每次跟她聊天都要那這個出來聊。
可其實呢？她真正氣惱的樣子怎么可能只是這樣？
何喬希那邊，被掛了電話也沒怪自己“害羞”的妹妹，反而臉上堆滿笑意。
穿著黑色大衣的高大男孩子把她裹進懷里，輕輕蹭著她的頭頂，十分親昵的模樣。
“我剛剛說的是真的。”他道。
何喬希伸手去摸他的臉，“既然是真的，那你都不打算親親我嗎？你傻啊唔……”
何安予從不通宵不代表別人不會通宵。
陸遠澄下了樓去第一件事就是去捉弄自己的小外甥，抱起來捏臉撓癢癢，逗得他咯咯咯直笑，掙扎著要跳下去找媽媽。
“小舅舅……咯咯咯……小，呵呵呵，舅舅，媽媽救我……媽媽”
“還皮不皮了？”陸遠澄用胳膊夾著他，伸手戳他肥嘟嘟的臉，說一句戳一下，搞得他四處躲。
“放我下來！臭舅舅，媽媽打，打你。”小綿羊四肢亂撲騰，本身就穿得圓滾滾的，這么一動，像極了游泳的企鵝。
眾人都坐在客廳里，看得捧腹大笑。
鬧了好一會兒，陸遠澄的媽媽開口道：“好了，澄澄，把綿羊放下來吧，都鬧出汗了。”
陸遠澄聞言，直接把他甩回他老爸的身上，自己就癱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指使道，“哥，遞罐可樂給我。”
“你是我哥。”
套著米白色衛衣，長相溫和的男生彎腰在茶幾正中央拿了罐可樂扔過去，陸遠澄接住，突然嚷了一句：“爸！你干嘛？”
被人不重不輕踢了一腳，陸遠澄連忙收回伸直的腿，脫了鞋盤屈腿坐著。
面色相較嚴肅，與陸遠澄有三分相似的中年男人道：“自己沒手沒腳嗎？”
陸遠澄灌了一口，撇撇嘴沒說話。
“大過年的，你這干什么呀？”陸媽媽連忙打住，拉了拉自己丈夫的衣袖。
陸奶奶適時打圓場，眉目慈祥道：“遠澄，剛剛跟囡囡打電話呢吧？”
陸遠澄點點頭。
“同學嗎？還是……”陸許清擠眉弄眼的，誰不明白她的意思。
過年嘛，就是三姑六婆八大姨聚齊起來談婚論嫁。
家里來了堂叔堂嬸，伯父伯母，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小外甥一數十多個的，陸遠澄有點頭疼。
“同學。”
“咦，誰不知道你，八成是喜歡人家。”照陸遠澄之前跟何安予說的，他堂姐確實是個大八卦大嘴巴。
陸遠澄給了她一個眼神，“說了是同學。”
“那你怎么不給男同學打電話？”
“你怎么知道她他是男的？”
“得了吧，我都知道了，叫何安予對吧？奶奶您說是不是？”
陸遠澄不滿道：“陸許清，你能不能別這么八卦？姐夫你也不管管她。”
姐夫攤手表示自己也沒辦法，低頭逗自己胖乎乎的兒子玩。
“誒？是不是那個小時候特別可愛的那個妹妹啊？”陸媽媽好奇道：“就住對面的那個妹妹。是不是啊？媽。”
陸奶奶笑著說：“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您這還叫不知道？
陸遠澄敗陣，一句話也不想說。
旁邊的阿姨輩倒是巴不得有這么一根“導火線”，好引出說媒什么的話題，你一句我一句歡快地聊起來。
“遠澄啊，現在談戀愛很正常，你看看現在多少二十七八的還沒娶上媳婦兒，嬸嬸告訴你，出了校園就沒這么好的條件了……”
“對啊，還有你，阿謹，你今年都二十三四了吧？要考什么博士啊都先把找女朋友這個事兒給解決了……”
陸遠澄給自己還單身的哥哥使了個眼色，兩兄弟達成默契，說要討論學習上的事，飛快溜上樓去了。
但陸遠澄沒想到是自己狹隘了，他應該把會說話的弟弟妹妹也帶走的。這親友團太恐怖了。
陸謹跟陸遠澄玩游戲玩到第二天早上才睡覺，怕下面還有人在，他們倆一晚上都不敢出門。
沒想到下樓的時候她們居然還在，陸遠澄正想往回走，從廚房出來的陸奶奶正好看見他，叫到，“遠澄，哥哥起床了嗎？快一起來吃早餐了。”
陸遠澄扭頭往樓上喊，“哥！吃早飯了。”
沒把陸謹喊下來卻喊來了自己老爸，“早啊，陸機長。”
陸爸爸抬眼看了一下神情慵懶的陸遠澄，“趕緊去吃早飯。”
出于機長的職業，陸爸爸最在意的莫過于按時間計劃辦事了，所以他最看不慣陸遠澄沒有計劃時間顛三倒四的習慣了。
“噢。”
走到桌邊坐下，陸遠澄揚起笑容乖巧道，“奶奶大伯母二伯父二伯母叔叔嬸嬸姑姑姑父老爸老媽姐姐姐夫大家新年好啊。”
一連串喊下來，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小綿羊跟他混熟了，從媽媽的膝蓋上滑下來跑過去抱陸遠澄大腿，“小舅舅，恭喜發財。”
他伸出肉肉的小手攤開，眼里滿是期待。
別的弟弟妹妹看見，也跟著過來纏住陸遠澄。
正準備吃餃子的陸遠澄莫名成了孩子王，嚇得一臉懵，手端著碗僵在空中。
一桌子的人哄堂大笑。
“快回來，你還沒有小舅媽呢。”陸許清招手，小綿羊依舊抱住陸遠澄不走。
“好了孩子們，等你們的遠澄哥哥娶媳婦兒之后再叫他一人包一個大的，要小嫂子親手給。”
陸遠澄的家族里幾乎沒有同齡人，要么比他大七八歲，要么小七八歲。作為小哥哥，自然而然就招小孩子黏，不管那邊怎么說，旁邊的小孩一個都沒走。
“哥哥，小嫂子呢？”
“小舅媽，小舅舅，舅舅……”
陸遠澄只想今天趕緊過去，這群人拜完年趕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