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晚上八點多,氣溫下降,碳火燒盡大家才散場。
喝醉的男生被順路的同學帶回去,清醒的同學幫忙收拾地方。
全部忙完都八點半多了,跟大家到了別,何安予打的回去了。
一路上燈火通明,煙火在城市不同的方向燃起,映亮了天空,看著每家每戶亮著的燈光,心里就是會有一股莫名的,歲月靜好的感覺。
何安予給何主任打了電話,他還沒回家,估計要到十點多,讓她自己先休息,回去給她帶宵夜。
何安予連忙拒絕。
她真的已經吃飽了,甚至撐了。剛剛在那里,烤好的還沒吃完的,他們都不約而同看向何安予,柚子和唐小虎一行人,結果就被喂撐了。應該好幾個月都不會想吃燒烤了。
才在感嘆別人家的燈火,回到家就開始感嘆自己家的了,沒有人亮。
出租車把她送到門口。家門前亮著昏黃的路燈,地上的雪都染上了橘黃色。
她抬頭,余光卻瞥見對面的窗戶竟然投出了燈光。
何安予就像往對面的門撲一樣,遍拍邊激動地喊:“陸遠澄,陸遠澄,陸遠澄!你回來了嗎?陸遠澄!”
“陸遠澄,你在家嗎?!”
“開門啊,陸遠澄。”
鑒于煙花還吵,時間還算早,她就大著嗓子叫喚。
“喂,樓下的,你吵到我睡覺了。”戲謔的聲音在何安予沉默后傳來,何安予退后幾步,抬頭往上看,陸遠澄雙手環胸,笑瞇瞇的倚在他房間的窗戶邊上,看見她,朝她眨眨眼。
何安予沖著他傻笑,“你回來了啊。”
“對啊,可你好像說不希望我回來呢。”
“你可以把給我的禮物放下然后馬上回去啊。”
陸遠澄一下子就沒了身形,融入了屋子的燈光之中。
何安予以為他生氣了,跺了跺腳又跑去敲門,“陸遠澄,開門。”
“陸遠澄!”
讓人奇怪的是似乎家里只有陸遠澄一個人。要平時陸奶奶早就給她開門了。
“開門啊,陸遠澄。”
“吵死了你,干嘛要我開門,難道你今天晚上想住我家?”
陸遠澄懶懶地把門拉開,一只手支著門框,低頭看著她。
何安予點頭,點完之后又搖頭,“我就是來看看你,等會兒我就回家了。”
“哦。”
說看的認真看,給看的專心站著。氣氛很奇妙。
何安予最先忍不住,不自然地摸摸鼻子道:“那我先回家了。晚安。”
她轉身,笑容落了下去。
“大小姐。”何安予頓住,不回頭。
陸遠澄:“我今天找了你好幾次都不在。”
“我出去玩了。”
“我也想和你出去玩。”
“好啊。”何安予的聲音變得輕快起來,一轉身發現陸遠澄就在眼前,嚇得她身體都繃直了。
“我可以……抱你嗎?”何安予說完就后悔了,這是個什么鬼?
“不是,不是,我那個,說……”
何安予徹底呆在原地。
陸遠澄摟著她,臉貼在她的耳邊,輕輕蹭著,很親昵。
“好。”陸遠澄道:“別動,我冷。”
何安予紅著臉,說話聲音也小小的,“那你要回去穿衣服嗎?”
“你抱我。”
不知道他著了什么道,說話都帶著特有的撒嬌意味,像在外被欺負了的大貓,回家要主人安慰。
何安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他輕微地搖搖頭,發出微弱的聲音,似乎已經要在她的肩頭睡著了。
感覺到他慢慢把力量都放到她身上作為支撐,何安予連忙去掰他的手,“陸遠澄,你怎么了?你放開,讓我看看你。”
“……”
他的毫無反應激起了何安予更加強烈的掙扎,狠下心一用力,直接掙開了他的懷抱。
這么冷的天,他的臉有抹不同尋常的微紅,閉著眼睛,嘴唇蒼白。
何安予想伸手去探他的額頭,他站直了,有點困難。
“低頭。”
還好,還是有意識的。
手心的溫度打開了何安予臟話的開關,罵了聲“靠”,她接住想倒下去的陸遠澄。
千辛萬苦把他弄到屋里,實在是沒辦法再把他搞到樓上,何安予就將他放在沙發上,跑上樓抱了被子,怕不夠又跑了一趟把拿了兩張毛毯,統統蓋他身上。
然后回家了?
過了十多分鐘,氣喘吁吁回來,把藥箱放茶幾上,給他量體溫。
39°高燒,他到底是干了什么?不會就穿著衛衣在外面站了十分鐘就馬上燒起來了吧?
才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何安予就開始愧疚,懷疑真的是因為她,大晚上的把陸遠澄給喊下來才導致他發燒的。
等燒好了熱水,把迷迷糊糊的他扶起來吃了藥之后,何安予又忙活起來給他物理降溫。顧不上男女有別,用酒精給他擦了手腳和背部,再把被子毛毯蓋上去。
一切都弄好了,何安予坐下來才發現,屋子里真的只有她和陸遠澄兩個人,陸奶奶不在,或者說沒和他一起回來。
何安予想著,要是半個小時之后一點效果都沒有的話只能打電話給何主任讓他回來把陸遠澄送醫院去了。
她支著腦袋盯著他的臉看,為了防止睡著然后睡過頭,何安予還定了好幾個鬧鐘,手機音量往大了開。
然后她就真的睡著了。
夢里感覺很溫暖,感覺腦袋被人順了順毛。
結果發現不是她給何主任打電話,是何主任的電話打過來了,就在鬧鐘響后的兩分鐘。
何安予提了提身上蓋著的毯子,接起電話道:“老爸。”
“囡囡啊,你沒在家去哪里了?”原來是何主任回到家沒發現她的人影,給她打電話詢問了。
何安予心想,果然,他們沒注意到陸遠澄家里開了燈。
何安予:“我在陸遠澄家里,他發燒了,陸奶奶沒在。”
說著她這才發現自己身上蓋了張毯子,看來陸遠澄是醒過了,額頭上的退燒貼被他摘下來扔垃圾桶了。
何安予伸手再去探他額頭的溫度,已經降低了不少。由于不放心,何安予用溫度計又量了一遍,37.5.看來是起作用了。
何主任:“啊?遠澄回來了?還生病了?嚴重不?要不要送醫院?”
面對他一連串的問號,何安予嘆了口氣道:“對啊,已經吃過藥了,燒也退的差不多了,你們早點睡吧,我來照顧他就好了。”
何主任跟薛醫生商量了一陣,還是決定過來看看,雖然不是他們的科室,但身為醫生,感冒頭痛這些小病,還是懂一些的。
“好吧。”何安予想了想繼續道:“薛醫生,既然你都來了,那你幫忙煮一些粥吧,放進保溫盒里,等會兒他醒了可以喝,估計也沒吃晚飯。”
薛醫生答應后就掛了電話。
沒多久他們就過來了。
薛醫生還帶了些昨天包的餃子。她一進門沒有立刻去廚房,跟著何主任蹲下來看陸遠澄。
何主任打脈,“應該只是感冒發燒了,沒什么大問題,吃完藥出點汗就好得差不多了,年輕人嘛,身體好著呢,你也不用太擔心了。”
何安予看向薛醫生,后者知道她想表達什么,馬上點頭,“你爸說得沒錯,我先去廚房做東西了。”
“好,謝謝老媽。”
真準備進廚房的薛醫生扭頭看著她,道:“你謝我干嘛?”
何安予不好意思撓撓頭。
她也不做追究,把話題置下,忙活去了。
何主任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翻著醫藥箱,似乎要給陸遠澄配藥。
“囡囡啊,要不要老爸在這里陪你?”
何安予搖頭拒絕,“不用了,不是說沒什么大事嗎?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了。再說了,你們倆明天都要上班就不要熬夜操心了。”
“那好吧,這是一餐藥的劑量,等遠澄醒了叫他吃點東西再吃下去,要是發生什么,馬上打電話,知道嗎?”
“好。”何主任寵溺的摸摸她的腦袋,“囡囡以后肯定是個好媳婦。”
“哎呀。”何安予拍開他的手,把臉扭一邊去了。
何主任在旁邊笑她。
陸遠澄醒的時候,何主任跟薛醫生都還沒有離開。
何安予最先發現,忙把要起身的他按下去,“醒了也不許亂動,好好躺著。”
喝醉的和生病的陸遠澄是最聽話的,乖乖躺好,手扒著被子,一副很乖的模樣。
“叔叔阿姨,你們怎么都來了?”
何主任笑著道:“囡囡說你生病了,我么們倆放心不下就來看看。”
“餓了嗎?要不要喝點粥?晚飯吃了沒?阿姨還帶了餃子過來。”薛醫生把剛想裝進保溫盒的小米粥推到他面前,“感覺好點了嗎?”
這兩個人比她還要積極,何安予就被擠到了一邊,連話都插不上。
陸遠澄禮貌的微笑著:“麻煩叔叔阿姨了,我沒事了,等會兒我自己可以弄的,太晚了,你們先回去休息吧。”
已經晚上快十一點多了。
何主任:“沒事沒事,遠澄啊,男孩子也要學會照顧自己啊,身體重要,平時也要好好注意。”
“好的,我會的。謝謝叔叔阿姨關心了。”
薛醫生:“好起來就好了,那東西我們就放在這里,明天還要上班我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啊。”
“嗯,叔叔阿姨再見。”
“再見。”
何安予跟著他們出門。陸遠澄的本意就是他們都回去,沒想到過了會兒,何安予又回來了,身上多穿了件衣服,過來蹲下給他掖好垂下來的被子。
陸遠澄:“你怎么不回家?”
何安予坐在旁邊,“我留下來照顧你啊,你要喝粥還是吃餃子,都是熱的。吃飽了吃藥。”
其實陸遠澄并不想她回去,反而有一種莫名的依賴。
“大小姐,謝謝你。”陸遠澄起身,看著她。
“誰讓我撿到你了呢?”何安予不自覺地笑著,把勺子和粥分別遞到他手里。
看見她笑,陸遠澄也跟著笑。
終于感受到了何安予的“喜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