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澤愕然，他突然明白自己忽略了什么。

陳珂才22歲，剛剛畢業，獨自一人在這個城市，工作時她能轉移注意力，也有同事陪著，但是休息時只有她一個人，他習慣了孤獨，而她沒有。

今天突然有人陪她了，這才是她如此高興的原因吧。

難得如此，張澤不想讓她掃興。

陳珂覺得是自己提的玩電玩，所以搶在張澤前面，把錢付了。

幾十塊錢的游戲幣倒是不貴，但是張澤感覺自己成了陳珂的跟班。

小雙肩包背著，乘幣的小盒拿著，然后走一步跟一步，見手一伸就要遞幣上去，然后她玩他等。

不過這倒也不是陳珂不讓他玩，開始的時候，陳珂玩什么就要拉著張澤玩什么，

但是張澤好像從來就沒有接觸過這些東西，沒有一個能上手的。

嘗試了兩三個后，張澤索性不玩了，與其玩的菜遭人鄙視，不如安安靜靜當個小跟班。

陳珂倒也無所謂，反正帶不動，撿個跟班有人服務更好。

半個多小時瘋下來，幣還剩了兩個，陳珂覺得自己全花了有點過意不去，所以最后的兩個幣大方的讓給了張澤。

張澤捏著這份“恩贈”，環顧了一圈，發現只有抓娃娃自己還擅長一點：“抓娃娃吧，這個我有點經驗。”

“有經驗？之前沒少跟人抓過？”

陳珂一臉壞笑，張澤無語。

“你的關注點怎么不一樣呢，我說的有經驗，是我在網上看到過抓娃娃百分百成功的技巧。”

“什么技巧能百分百成功？”

陳珂不信。

“不信就試試唄，”張澤倒是很自信，他指了指一排娃娃機，說道，“你想要哪一個娃娃，我來抓。”

陳珂將信將疑，但是娃娃倒是認真選了，萬一抓到了呢。

“這個，你抓吧。”

張澤比了個OK的手勢，熟練的將幣投入機器，然后操縱搖柄，瞄準了那個娃娃：“網上說了，娃娃之所以難夾，是因為廠家特意設定過，我知道口訣，能重置這個設定……”

張澤一邊操作，一邊解釋：“左左右右，上上下下，順時針一圈，逆時針一圈，右斜上下，開！”

機器爪子隨著張澤的操縱晃悠著抓了下去，這下果然抓住了娃娃，陳珂正要激動，但是爪子提起來的時候一頓，娃娃又掉了下去。

……

安靜了三秒，陳珂扭頭看著張澤。

“搞得跟真的一樣，說好的百分百呢？”

張澤撓了撓頭，有些發囧：“可能是因為不熟練吧。”

“那我再買點，你給我把它抓上來。”

陳珂確實想要，張澤也想證明自己，意見統一，陳珂又跑去買了點幣。

幾分鐘后，陳珂就回來了，張澤見陳珂買了幾十個幣，皺眉道：“買這么多，是不信任我？”

“抓到能退，我看你幾次能抓上來。”

“上次是失誤，這回一定能成。”

“左左右右，上上下下，順時針一圈，逆時針一圈，右斜上下，開！”

“……”

三分鐘后，陳珂望著依舊躺在柜子里的娃娃，悵然道：“還好我機智。”

“再給我幾次機會，我一定能成。”

“……”

又三分鐘，陳珂嘆了口氣：“大哥，你費的錢夠買幾個娃娃了。”

“已經到邊上了，馬上出來。”

“……”

又三分鐘，陳珂攥著最后的兩個游戲幣，打死也不給張澤了。

“最后兩個我自己抓。”

張澤默嘆了口氣，把位置讓給了陳珂。

陳珂小心翼翼的將幣投進機器，瞄準以后并不著急按抓去按鈕，而是等倒計時結束，機械爪子自動下落。

然后一發入魂。

陳珂愣了一下才想起來高興，她從機器下面掏出娃娃，然后在張澤眼前晃悠了兩下……

“菜鳥！”

“……”

被鄙視了雖然很氣，但是張澤也沒有說什么，畢竟不能因為真的菜，就不讓別人說了。

回去的時候，雨停了。

燈光下濕漉漉的路面閃閃發亮，兩人踩在上面，各自沉默。

也許是因為今天已經說了太多的話，也許是短暫的快樂以后會有更大的空虛，兩人自始至終都沉默著，一路無言。

方向是朝陳珂的住處走的，因為她住的更近一點，不過即使她住的遠，張澤也會把她先送到家。

到了樓下，張澤將背上的背包取下，一手環抱著一手從里面掏書。

這個動作讓他無法將四本書都拿出來，陳珂見他吃力，幫著他從背包里拿書，然后一邊拿一邊問道：“天天下班都快十點了，你還有時間看書？”

張澤注視著陳珂，反駁道：“怎么沒時間，你十二點前面睡過覺嗎？”

“你對哪個朝代的歷史更感興趣？”

四本書全拿出來，陳珂掃了一眼，遞給了張澤。

張澤接過書，把包還給了陳珂：“戰國，五代。”

陳珂眉頭一顰，想到了什么：“這是兩個大分裂的時代，尤其是五代十國，一個個的國家政權如走馬觀花，你是喜歡混亂嗎？”

張澤感到有些意外，他沒想到陳珂還懂歷史，不過陳珂并沒有猜對，所以他搖了搖頭：“我不是喜歡混亂，是讀這段歷史的時候，愛幻想有機會改變這種混亂。”

陳珂聽明白了，會心一笑：“果然大多數人都是想當英雄的。”

“也是，”張澤也笑了笑，“沒有人甘愿平庸。”

“這個時代也有英雄，想當你就當唄，張大英雄。”

陳珂說的輕描淡寫，張澤自嘲似的笑了笑，“哪有那么簡單……”

然而陳珂一副很相信的樣子，拖拉著長音說道：“我看好你哦……”

“諷刺我是吧？”

“嘿嘿，沒有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