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銘閉著眼,不敢睜開來看,連身上的痛都忘記了。
石銘腦子里不斷回放女孩墜樓前的鏡頭。
唉,我真是差勁!要是再認真一點,再努力一點,她本來不會掉下去的。
說起來,她長得,似乎挺好看……真可惜……不過聲音聽起來真像小孩子,明明和我差不多高……而且,聽上去有點像男的。
嗯,現在再仔細聽聽,還有點嘶啞,應該不是男的吧……
不對啊,怎么過了這么久還在尖叫?而且,這尖叫聲離我越來越近?
石銘急忙睜開眼一看,女孩還躺在欄桿上安穩甜睡,尖叫聲卻仍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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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你們安靜點好不好,吵得人家睡不著啦。”
聽見前上方傳來似醒非醒的聲音,石銘努力仰頭,勉強瞥見,欄桿上那道身影坐了起來。她懶懶地伸了個腰,單手一撐,從欄桿上輕盈躍下,順勢蹲在石銘面前,環抱雙膝,微微歪頭,好奇地盯著撲倒在地之人。
在石銘眼中,這妹子貓咪般的屈身成球,臉如銀盤,清澈的眼睛圓又亮,墨綠色瞳孔中映著自己狼狽的面龐。
少年由驚轉喜,再而看得愣神兒,“真可愛啊”這樣的贊嘆差點就脫口而出了。
四目相對得久了,突然覺得自己目不轉睛的行為欠妥,又有些尷尬緊張起來。
正當氣氛僵硬之時,冷不防,一條毛茸茸的手臂從天而降,小爪子正好勾住了他的兩個鼻孔,使勁兒得往上提。痛得少年連連喊疼。
“啊啊啊啊!無禮的人類,見到神不道歉就算了,連一句禮貌的話都不說,果然囂張傲慢,唯我獨尊。”頭頂傳來憤怒的教訓,鼻孔的疼痛又加重了幾分。
終于找到尖叫聲的源頭了,這是一只松鼠,一只嘴臭松鼠。
盡管驚異非常,乍一聽見別人的無端指責,不服與傲氣便占滿心頭,嘴上直接便講了出來:“朋友,事實恐怕不是你說的那樣吧?我不認識你們,并且,貌似是你和這位欄桿上的小姐非法入侵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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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呵?!”松鼠一聲怪叫,“別亂講了,口氣不小啊,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身上那種人類的虛偽和自負。”
“哎呀小吾,快停手!我不是好好的嘛。”可愛女孩制止。
石銘聽見頭頂的那位小爺冷哼一聲,終于放過了他飽受摧殘的鼻子。
“再說了,”姑娘捧起松鼠,將之緩緩地輕放地上,“這回失禮的是我們呀。”
松鼠側對著石銘,氣鼓鼓地雙手抱拳,腹部雪白絨毛向背部銀灰毫發漸變,黑色條紋從額頭向后一直延伸到尾巴根,尾巴掃來掃去。
接著,少女又扶起趴在地上手足無措的少年,深深地鞠躬致歉:“初次見面,真是對不起。我實在太喜歡這個露臺的陽光了,沒有得到你們的準許,就擅自在這里小睡,還不止一次;當然,小吾沒搞清楚情況,就對你發脾氣也不對。我和小吾都做錯了,請你原諒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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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說話的松鼠,睡欄桿的少女,這兩個不速之客遠超石銘常識,給小小的他帶來極大震撼。此刻,面對剛剛發生的奇事,以及眼前突如其來的道歉,縱使跟著老爹見過不少世面,他也反應遲鈍起來。
石銘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想讓自己鎮定下來
“少爺!你在哪兒?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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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便聽見身后腳步聲由遠及近,石銘脫口而出:“糟糕,有人來了。”
來不及解釋什么,連忙轉身,發現石管家已經走到了陽臺門口,手中拿著尤加利葉花瓶與剪刀,遠遠地停下,鞠躬示意:“少爺,陽臺風景可好?”
“很好,平生未見。”石銘表面不動聲色,心下卻瘋狂吐槽,大變活人的景色可真是“好“極了。
管家恭敬地繼續說道:“今天天氣很好,能看到很遠的地方——嗯?”這位紳士目光轉而聚焦于石銘背后,“原來如此,看來少爺已經交到了新朋友,是我打擾了。”
被發現了呀,石銘正頭痛著如何介紹這一人一鼠,扭頭看去,卻發現陽臺上空空如也。
那少女和松鼠居、居然憑空消失了。人呢,人呢?
“怎么回事?”石銘愣了愣。
“松鼠,您旁邊的松樹上有只松鼠,離您很近很近。”管家走到近處,小聲提醒。
少年仔細搜尋,才發現欄桿外的樹干上有一團毛絨絨的影子,當其目光觸及之時唰地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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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來是指‘自然朋友’啊。”小石喃喃自語。
“沒想到,這里居然能看見野生松鼠。”管家的聲音中透露出欣慰,見少爺不再言語,便遞出花瓶,請沉默的他暫時接管,而自己則準備插花。
心靈手巧的管家,便在這棵有松鼠出沒的松樹就地取材。先是選取了一段帶有松果的樹枝折斷,接著除去松針和多余分支,然后根據花瓶整體效果剪成適當長度,最終插入花瓶,就算是完成了。
管家接過花瓶,與石銘說:“老爺在書房,你要不要去和他說說話?”見石銘久久未答,便補充道,“最近老爺會很忙,恐怕沒有時間管你。少爺自己照顧好自己,要什么盡管吩咐,我和女仆們隨叫隨到。”
他看了看手表,彬彬有禮地欠了欠身,又繼續說到:“車馬勞頓,少爺先休息一下吧。至于這個花瓶,還有你丟在地上書包,我都會放到書桌上的。記得一個半小時后——也就是七點半,來樓下用晚餐。”接著便聽見腳步越來越遠,輕輕闔門之后,世界再次回歸自然,只剩下風過樹葉的沙沙細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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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應該是神經錯亂了吧,剛才都妄想了些什么,男孩撓了撓頭。
剛松了口氣,不料面前的樹枝一陣搖晃,那只松鼠又倏地出現,直直地盯著他。
石銘沉默片刻,試探性地問道:“你......會講話嗎?”
松鼠直直地盯著他,什么也沒有發生。
“哈哈哈,我就說嘛,松鼠怎么會口吐人言——話說回來,那人到底是誰,一個臭女生在森林里上躥下跳、四處亂逛不說,還私闖民宅,遇到危險有她好受的。”
松鼠扭頭就走,期間眼中流露出鄙夷的神情,嚇了石銘一跳。
“小東西,給我站住別跑!”他大聲質問,“說,你到底會不會講話!”但松鼠不再理會,靈巧地在樹枝間跳躍,轉眼便消失在樹林深處。
什么呀,真可笑,我大概是太累了點,出現幻覺了,休息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