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楠怔怔地看著夜秦，他們的確說過這樣的話，但是是今時不同往日了，不是她不想遵守許諾，只是此一時彼一時。

有些事，夜秦可以躲遠一點的。

夜秦走后，盛怒的余瑯漸漸恢復平靜，繼續披著毯子窩在那兒。

他偷眼瞧著蕭楠，此時的蕭楠面色陰沉，完全沒有平日里的斗嘴斗氣時的神氣，安靜的可怕，如果不是偶爾還眨一下眼睛，坐在那里一動不動的，像是睜眼睡覺。

“這樣的我，是不是很可怕，很陌生？”良久之后，蕭楠問余瑯。

“有點陌生，但并不可怕，這只是你的一另面，不為人知，也不輕易顯露。”

蕭楠抬頭看著他，“你很了解我？”

余瑯：“你所有的作品我都看過了，每一部至少看了三遍，有的看得更多。”

蕭楠：“為什么？身邊沒有別的書，還是被困在島上時，只帶了我的書。”

余瑯：“都對，我身邊只有你的書，身邊帶的也只有你的書，只是我從來沒有被困在島上過。我是蛙人。”

蕭楠：“沒看出來。”

余瑯：“蕭楠，你的孤獨不可怕，它是你的財富，它是你冷靜的另一種表現。那些看起來熱熱鬧鬧的人，心里才是最孤獨的。他們害怕一個人，更害怕獨處，所以總是呼朋引伴。

你雖然看起來經常是一個人，可是你的心里是最豐富的，也是最有安全感的，你的安全感來自你本身，不是別人給你的。

雖然夜秦陪你走過了最難的三年，可反過來說，難道不是你陪他走過了三年嗎？

他為什么會在那個時候選擇你，網文作家如過江之鯉，他選你，你沒想過為什么嗎？是他需要你，你也需要一個人，所以，你們才會抱團取暖，共同走過了一千多天。”

蕭楠陷入了沉思，那三年，夜秦很沉默，她以為是他在遷就她，可是現在她無從判斷了。

余瑯繼續道：“蕭楠，夜秦很好，你就沒想和他在一起嗎？”

蕭楠抬眼望著他，“沒有，或許偶爾閃過這個起法，可是很快我就會趕出腦子，夜秦太完美了，不是我能高攀的。”

余瑯心疼地道：“蕭楠，你覺得自己不好嗎？”

蕭楠迷茫地看著他：“我哪里好了？我如果好，他會離開我嗎？我如果好，家里人會不要我嗎？我如果好，為什么從小到大沒有一個真心朋友？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好不好？”

淚目。

蕭楠聲音哽咽，低低的啜泣。

余瑯輕移至蕭楠身邊，伸手攬住她的肩膀，“蕭楠，我喜歡你，真心喜歡你，喜歡了你三年，你是第一個我想要一起生活的女人。我喜歡你，所以我要說出來，我要讓你知道，你是有人喜歡的，而且還是個很不錯的人在喜歡著你，所以，你要相信自己，你是很好的。”

蕭楠透過朦朧的淚眼望著余瑯，心里一下一下地跳著。

很久以前，也有一個人說，他喜歡她，要和她一起生活，可是后來還是走了，走后一點消息也沒有給過她。仿佛那個人從不曾出現在她的生命里，可是在她的生命里，她一直沒忘過那個人，只因他是第一個說喜歡她愿意和她一起生活。

她實在是太孤單了，所以當有人遞給她一根稻草時，她認為那是一棵橄欖樹，緊緊抱在懷里不放。

她倍加珍惜，她一直小心翼翼的，總是全身心的向著他，風里雨里都是他，陽光雨露都是他。可笑的是，之后，一切都只有她。

她一個睡覺，一個人吃飯，一個人上班，一個人走路，一個人站在陽臺上看天發呆。

慢慢地，她越來越不想說話，又變回了小時候，除了阿敬哥，她拒絕和別人交流。

她把自己封閉了一年，在這一年里，她與世隔絕，只有網絡，只水電氣，只有食物，只有一間鋼筋混凝土的房子。

后來夜秦找到了她，希望她走出去，去看看外面，和別人比試一下，她權衡了好久。

反正都是活著，為什么要躲起來活，她要走到眾人面前，她要讓那個人知道，她還活著，她想告訴他，她活得很認真。

既然活著，那么就要不要臉的拼命地活著。

所以后來，在夜秦的精心策劃之下，他們兩個人一路披荊斬棘，過五關斬六將，沖破層層關卡，高歌猛進，直至現在的輝煌。

蕭楠止住了狂亂的思緒。

蕭楠：“余瑯，謝謝你的喜歡，只是我不想再喜歡一個人了，太累，我只想喜歡我自己就好了，我沒有那么多的精力去顧及另一個人，你還是收回你的喜歡吧。夜秦從來不說這些。”

余瑯此時才明白了夜秦的謹小慎微。

余瑯沉默了。

蕭楠繼續道：“你回去吧，回去穿件衣服，你這個樣子真的很難看。像個乞丐。”

余瑯：“我現在不就是個乞丐嗎？乞求你喜歡我，感情里的乞丐就是我這樣的，方婷還真可憐，和我一樣有眼光，也和我一樣悲催，喜歡上了一坨冰。能凍人的冰。你倆的老家是不是在寒潭底下的呀。”

蕭楠好笑道：“你這是在自怨自艾？還是在替某人抱不平，要不你倆干脆搭伙算了，同病相憐，最是容易生出感情的，我的小說、劇里都這樣寫。”

余瑯：“我可拉倒吧，不要侮辱我偉大的愛情，我喜歡誰還不要你來決定。”

表白表成這樣也只有余瑯了。

被表白，反而成了勸說也就蕭楠了。

真是一對奇葩。

余瑯起身，看著蕭楠認真道：“蕭楠，在你心里是不是真的討厭我？”

蕭楠認真地道：“沒有，只是有時候你真的很煩，特別的吵，像五百只鴨子。”

余瑯：“只要你不討厭我，那我還可以再搶救一下，今天先到這兒，我先回去，準備準備策略，蕭楠你就等著吧，還沒有我余瑯攻不下的山頭。”

蕭楠：“還沒有我蕭楠拒絕不了的人，你也等著吧。”

本想甜甜蜜蜜的事情，被這兩個人搞得像是要開戰，雖然聞不著血腥味，但總歸差了點什么。

如果挑起陰謀的人知道了今天早上發生的這些事，到底是該笑呢還是哭呢？再或者根本就是哭笑不得。

看似來勢兇兇地黑幕，結果蕭楠根本沒放在心上，余瑯走后，她又睡了一覺，一覺到中午。

許久未見的圓子氣喘吁吁地跑來叫她回去吃飯。

一見到圓子，蕭楠的心情只有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