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項陳柳靈叉腰站在窗戶外鬧別扭的時候,窗戶里的窗簾猛地拉開了,穆婆婆像個巨大的黑影貼在窗戶前。
“哇!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好吧!?”項陳柳靈嚇了一跳,雙手叉腰喊道。
穆婆婆沒有搭理項陳柳靈,甚至好像根本就沒有發現窗戶外有人一般,慢條斯理摸出一張符紙,“pia”的一聲貼在窗戶上。
從某個角度看過去,這張符紙仿佛剛好貼在項陳柳靈的腦門兒上,就像是穆婆婆不勝其煩,為了封印住項陳柳靈這個惹事兒精似的。
“哼!怕你啊!裝神弄鬼也不好好說話!真是的!神婆一定要這樣嗎?”項陳柳靈一面嘀嘀咕咕地說著,一面扭頭又朝屋內走去。
還沒走到吳倩的房門口,就見吳倩的房門敞開著,穆婆婆影子一般的站在門口,門上也貼了一張符紙。
“忙完了?”項陳柳靈噘著嘴問道。
“沒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這個小丫頭的房間你們可以進去,不過要小心,別碰掉了那些符咒,也別弄亂了我布下的陣。
這有一包藥粉,明天一早,太陽從山頂冒頭的時候,就把它用溫水沖給小丫頭喝。如果她還是不醒,你們就來找我。當然,也可以去找醫生。”
穆婆婆說完,帶著一身鈴鐺聲往外走去。
“誒?穆婆婆!您不收錢的嗎?”項陳柳靈追上去問道。
這一次,穆婆婆終于難得地站住了腳,回身盯著項陳柳靈,陰森森地說道:“你聽說過拔舌地獄嗎?一個人話太多,是會被人剪掉舌頭的!”
“呃,你威脅我?詛咒我?”項陳柳靈站住腳,瞇起眼睛嗔道。
“沒那個必要,該是你的你跑不掉,不是你的你爭不來。好自為之。”穆婆婆直起身,扭頭繼續往外走。
呂三山一陣尷尬,慌忙代替神婆給項陳柳靈和布蘭克道歉,跟著說道:“我去送送神婆,這黑燈瞎火的!”
說完,呂三山拎起一盞晶石燈便追了出去。
“小姐,要不我給您煮點兒茶?”布蘭克上前扶住項陳柳靈,他覺得今兒晚上的項陳柳靈有些過于激動了。
項陳柳靈只覺得有些頭疼,默默地點點頭,走到吳倩的房門口,略略站了站,還是抬腳邁了進去。
屋內的符紙倒沒有她想想的那樣貼得到處都是,只是在四面墻上和窗戶上貼了符紙。另外圍著吳倩的床邊擺放了一圈五顏六色的小石頭,石頭形狀各異,但是大小很相近。這些石頭表面上看起來都有些粗糙,但仿佛是天然的顏色,并非人為涂上去的。
項陳柳靈彎下腰湊過去想要伸手拿,身后傳來了布蘭克的聲音:
“小姐,別隨便碰這些神婆放下的東西。”
“怎么?你認為她是真的神婆?真的有法力?或者別的什么?”項陳柳靈扭頭仰視著布蘭克,好奇地問道。
布蘭克抿嘴,伸手將項陳柳靈從地上拉起來:“小姐,咱們并不熟悉這個地方,也不了解呂先生和那個神婆。更何況,在您聽了那個閆大爺的話之后,難道您就沒有一點兒覺悟嗎?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咱們還是小心些微妙。”
“嗯……也對,萬一是真的,說不定真的會影響到倩倩呢。好吧,好吧,我就等到明天倩倩醒了再說。誒,不對,我還是不放心。
布蘭克,咱們現在能不能聯絡這附近的醫院,讓他們一早來這里啊?因為,不管倩倩能否醒過來,我看都要送到醫院去好好檢查一下才能安心吧?”項陳柳靈想了想說道。
“這個,那就等呂先生回來吧,您先休息會兒好嗎?要不要泡個澡?”
“泡澡?不不不,你讓我去那個浴室,我,我一想著剛才吳倩的血都流到池子里了,我就心慌。”項陳柳靈緊張兮兮地說道。
布蘭克抿起嘴角:“小姐,沒關系的,我去把浴室重新清理一遍,您總不能折騰了一天不梳洗一下吧?”
“唔嗯……好吧。”項陳柳靈想了想,無奈地點點頭。
布蘭克拉著她走出吳倩的房間,回身輕輕帶上了房門。將項陳柳靈領到桌邊坐下,遞給她一杯熱茶,這才去浴室打掃。
白天的時候還覺得這個房子并不算大,可是到了晚上,尤其是發生了剛才那些事情后,這房間忽然變得無比大!
蜷縮在椅子里,仿佛自己變成了一個小不點兒,周圍的一切都變得無比大,氣勢洶洶地俯視著她這個外來人。
越待越害怕,項陳柳靈覺得自己的神經都要繃斷了,放下茶杯,跳起來便朝著浴室方向跑去。
一口氣跑過去,聽著浴室內傳來的水聲,項陳柳靈大喊一聲:“布蘭克!”
水聲驟停,布蘭克穿著一件白襯衫,挽著袖子和褲腳,一手拿著水管從浴室探出頭來:“嗯?小姐?您怎么跑過來了?我還沒打掃完。”
“我……我就是過來看看,看你會不會偷懶!不打掃!糊弄我!”項陳柳靈心虛地雙手叉腰,梗著脖子說道。
布蘭克輕笑一聲,滿含笑意的眼睛早已看透了她的想法,卻依舊點頭道:“哦,那,小姐,您就站在門口好了,里面到處都是水,當心滑倒。”
“哦。”項陳柳靈應了一聲,老老實實地靠在了浴室門邊。
看來這人類的確是群居動物呀,害怕的時候,身邊只要有盞燈、有個人,都會覺得安心很多。項陳柳靈這么想著,歪頭望了望天。
天空并非一味的墨黑,透著深藍和灰白,間或有幾顆星星發著淡淡的光,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到。
微風卷著竹葉的清香穿堂而過,世間的一切于它們而言都毫無意義。
一瞬間,項陳柳靈恍惚想起曾經有人說過,時間是靜止的,流逝的是我們。
前一刻的忙亂、恐慌都實實在在發生過,可是這一刻的靜溢、淡然卻也是真真切切。
這種感覺非常奇妙,說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樣的情緒。扭頭看向布蘭克,看著他細致地打掃著浴室,光是這個背影就莫名讓她心安。
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留在她身邊,但是此刻他的細心照顧是真的,同樣也讓她感到了溫暖。
回想著第一次在列車上看到布蘭克,到現在漸漸習慣了他在自己身旁晃悠,無論何時想起,都會讓她覺得不可思議。
“布蘭克,這一切都是真的嗎?”項陳柳靈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