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正值春末夏初,既沒有剛?cè)氪簳r的料峭之寒,也沒有盛夏時的炎炎浮躁。
百千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說的便是現(xiàn)在的長安,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孩童的玩樂聲,小販的叫賣聲,婦人們的談笑聲,文人騷客的攀談聲……交匯演奏出一首盛世華章。
城內(nèi)生機(jī)勃勃,欣欣向榮的景象實(shí)在令人感嘆。
卻說沈望換完常服后,便與陸靖柔和沈昭落先行前往將軍府,賞賜封賞什么的都比他們遲半刻鐘才出發(fā)。
俊男美女走在一起總是格外顯眼的,再加上兩人中間還有個容貌也極其出色的孩子,他們一行人便吸引了無數(shù)目光。
可他們皆不甚在意,因?yàn)槁啡艘豢此麄儦鈭鰪?qiáng)大生人勿近的樣子,就明白這三人不是好惹的主。
雖然,陸靖柔看起來平易近人,親近得很。
可她身旁的兩個男人,看起來很不好親近。
于是路人們都會自覺離他們遠(yuǎn)點(diǎn),生怕沖撞到貴人,惹上不該惹的麻煩。
這就導(dǎo)致沈昭落他們?nèi)齻€完全暢通無阻的一路走到了將軍府。
門外已在將軍府待了數(shù)年的侍衛(wèi)在街道那一頭看見他們來了便轉(zhuǎn)頭連忙吩咐人通知管家。
等他們走到將軍府門前,付老管家已在門口笑容可掬地恭迎他們的到來了,
“見過沈公子、沈夫人還有小沈公子,沈公子別來無恙否?”
“一切都好,不知付叔身體康健否?”沈望微笑著回答。
他看向這個從他們少年時到如今便一直在府中管理眾多事物,且將府中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的老人。
十幾年過去了,歲月好像并未留多少痕跡于他的面容,只是風(fēng)霜微微染白了他的雙鬢,身姿依然挺拔,氣質(zhì)經(jīng)年沉淀穩(wěn)重?zé)o比。
“好得很咧,我?guī)銈冞M(jìn)去,為望昨晚就和我說猜你們今早一定會來,哈哈。”老人精神抖擻,笑得爽朗。
“是嗎?那他倒是猜得挺準(zhǔn)。”沈望笑得更開了些,看向身旁同樣臉帶笑意的妻子。
沈望想,千難萬難都已經(jīng)過去了,如今摯友與他都過得幸福美滿,這就足夠了。
付老管家?guī)е麄兇┻^回廊,路上陸靖柔實(shí)在憋不住了,就開始打聽,
“付叔付叔,我姐姐還好嗎?”
“付叔付叔,我外甥女長得怎么樣?你看見了嗎?”
“付叔付叔,昨晚是不是特別驚險啊?”
付老管家聽著陸靖柔一句句的,站定回過頭和她說:
“夫人她生完孩子以后好好休息了一晚,如今好多了。沈夫人不必憂心。”
“那就好,那就好。”
“小沈公子又長高咯,時間過得可真快。”
“是呢。”
一行人就這樣有說有笑地一路攀談著而去。
……
寧致院內(nèi)。
蘇臨期特地請了幾日假陪著陸靖寧,看著妻子抱著女兒一晃一晃地逗她玩,女兒也很給面子,眉眼彎彎的,還笑得咧開了嘴角,時不時還會吹個泡泡,單純看著也能感受到歲月靜好,溫馨至極。
“阿寧,你說,阿澄小名叫什么好?”
“小名啊?我暫時想不到誒。夫君你有什么想法嗎?”
“不如叫木木怎么樣?樹木的木。”
“木木……好像還行?怎么夫君會想到叫這個?”
“我是希望我們閨女可以永遠(yuǎn)朝氣蓬勃,生命力旺盛啊。”
“既然如此,就聽夫君的吧。”
就這樣蘇若澄的小名被敲定,不過此時的他們肯定沒想到,這個小名木木,不僅沒有導(dǎo)致他家閨女在感情這件事上很木,反而是個極為主動直白的主,讓她的攻略對象沈昭落很是無奈。
不過,能有什么辦法呢,只能繼續(xù)縱著了。
敲定完小名后,王媽媽走了進(jìn)來,畢恭畢敬地笑著說,
“將軍,夫人,沈公子他們來了。”
蘇臨期和陸靖寧一聽見這個消息,默契地相視一笑。
“快讓他們進(jìn)來吧。我們可是等很久了。”
首先進(jìn)來的是沈昭落,他很有禮貌地打躬作揖向蘇臨期他們問好,他們笑著看這個小小少年,長得可是越來越好了。
而后小小少年沈昭落往后頭一看,沈望和陸靖柔齊步跨過門檻走了進(jìn)來。
沈望看向蘇臨期,陸靖柔看向陸靖寧,雖不曾言語,但也懂得了對方的關(guān)切之意。
“怎么樣?當(dāng)?shù)母杏X。”沈望挑了挑眉。
“懂了懂了,當(dāng)真是極好的,我現(xiàn)在真的是太理解你了,妹夫。”蘇臨期拍著沈望的肩,笑得揶揄。
雖然沈望比蘇臨期歲數(shù)大一年有余,以前未娶妻時,蘇臨期是稱沈望為沈兄的。
娶妻后,兩人都娶了當(dāng)年名動長安的陸氏姐妹花,蘇臨期娶到姐姐陸靖寧,沈望娶到妹妹陸靖柔,這輩分又不一樣了。
于是蘇臨期就憑著這個總是老虎頭上拔毛,一聲聲妹夫地叫,沈望又拿這個摯友沒法,便隨著他了。
“對了,我給我的‘未來兒媳婦’封了郡主。怎么樣?這份大禮滿不滿意?”
蘇臨期一聽,整個人愣了幾秒,而后抬手給了沈望一拳,“可以啊妹夫,怪不得一大早派人來問我閨女叫啥名字,行啊你,大恩大德,微臣銘記于心,為表感謝臣給皇上磕個頭。”
說著邊做勢要趴下去,沈望連忙拉住蘇臨期,止住了他的表演,二人相視而笑。
這邊兩個男人笑得開懷,那邊兩個女人帶著自己的孩子聊得火熱朝天。
“誒,姐姐,我的小外甥女叫什么名字呀?”
“你姐夫說名叫若澄,小名叫木木。你覺得怎么樣?”
“好啊好啊,怎么樣我都喜歡。太好了,我的兒媳婦有著落了。”
“阿昭你快來看看你的表妹,多好看吶。”
沈昭落本來是面無表情站在旁邊,就聽著自家母親和姨母在那里絮絮叨叨的,現(xiàn)在猝不及防,聽到媳婦這兩個字,他感覺自己的耳朵和臉上都有點(diǎn)泛熱。
他充滿好奇地走近了幾步,看向姨母懷里的女嬰。
只見那女嬰也睜著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著他,皮膚雪白,兩根眉毛像柳條般細(xì)細(xì)的彎彎的,眼睛是陸家姐妹那般的桃花眼,鼻子秀氣,小嘴巴常一張一合的,還在吐泡泡,讓人一看就心生憐愛,歡喜得不行。
沈昭落看了以后,立馬斷定,她以后長大了一定很好看。
他突然好想姨母抱著她一樣抱一下她,好奇抱著一個這么小的孩子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他向陸家姐妹走近了些并問道,
“姨母,我…可以也抱抱表妹嗎?”少年神情認(rèn)真,語氣里略帶著怕自己做不好的糾結(jié)。
“當(dāng)然可以呀,來,阿昭要舉起你的雙臂,做好接住小表妹的準(zhǔn)備喔。”陸靖寧溫柔笑著和對面那個小小少年說。
沈昭落乖巧的按言舉起了雙臂,小心翼翼接過了陸氏懷中的小表妹。
他感覺懷里抱著這個柔軟的小嬰兒,心里也跟著變得柔軟了,柔軟得不成樣子。
忽然他就有種責(zé)任感和使命感,作為表兄,他在以后的日子里應(yīng)該保護(hù)好表妹,對表妹多點(diǎn)關(guān)心與照顧。
就這樣,一顆不知名的種子被埋在了沈昭落的心里,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天天的發(fā)芽長大。
直到有天它沖破屏障,讓他猝然察覺種子早已長成參天大樹,深深扎根于心,成為了無法割舍更無法替代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