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王月玲抱著她的手臂緊了緊,心里一陣后怕,要是她再晚來幾步,安安恐是兇多吉少了,“那些都是壞人,安安不能聽他們的。”
顧晚安靠在她懷里一聲不吭,臉色蒼白,眼眸微閉,似乎睡著了。
王月玲這才注意到桌上銀耳湯一滴不少,心里咯噔一下,難道安安發(fā)現(xiàn)了。
王月玲低頭看了眼自家女兒,咬了咬牙,“安安,媽送你去醫(yī)院。”
豈料顧晚安突然推開她,整個人縮在角落里,不斷搖頭,“我不要,我不要去醫(yī)院,我不要”
王月玲臉上還掛著淚痕,緩緩向她走去,卻見每當(dāng)她靠近一步,顧晚安就顫抖的厲害。
看著自家女兒變成這樣,王月玲心里難受至極,可若是不去醫(yī)院,安安的病情必定得不到穩(wěn)定。
“喂,媽,這么晚了還沒睡嗎?”
“言言,”王月玲聲音哽咽,“你先回來。”
“好,我馬上回來。”顧言莫名感到不安,忙起身拿過背椅上的外套,急忙往外走去。
十幾分鐘后,樓下傳來腳步聲,顧言氣喘吁吁地上樓,“媽,怎”
話音戛然而止,看著縮在角落里的自家妹妹,心臟頓時一抽一抽的疼,這個畫面讓他想起了幾年前的安安。
王月玲似乎找到主心骨一般,上前扯住顧言的手臂,淚流滿面,“安安……言言,我想送安安去醫(yī)院,安安她”
她也不想送安安去醫(yī)院,可不由他們啊。
顧言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脊,柔聲安慰:“媽你先別哭,你這樣讓安安還更難受,您先出去,我在這陪著她。”
王月玲搖了搖頭,“我得看著她才安心。”
“您先去下碗面條,安安回來還沒吃什么東西吧?”
聞言,王月玲有些猶豫,她知道兒子這是在支開自己,可不看著安安,她就怕一眨眼安安就不見了。
可看顧晚安的情況,王月玲在這里也幫不上忙,猶豫了片刻,還是轉(zhuǎn)身出去了。
待她走后,顧言放輕腳步慢慢走向顧晚安,在距離她一步之遙時蹲下,看著眼前全然沒有幾日前的意氣風(fēng)發(fā),眼里滿是心疼。
“安安,別怕,我們不去醫(yī)院。”
顧晚安緩緩抬起頭,臉色蒼白如紙,眼眸無神,聲音低啞,“我不去醫(yī)院。”
顧言心里嘆氣,試探性地上前雙手圈住了她,下巴抵在她的發(fā)頂,柔聲道:“好,我們不去醫(yī)院,地上涼,我們先起來好不好?”
“有人”顧晚安低下頭,聲音里隱含痛苦。
有好多人在她耳邊說話,好吵。
顧言皺了皺眉,這樣下去不行,狠了狠心,還是揚手打暈了她。
“媽,我送安安去醫(yī)院。”
顧言攔腰抱起被打暈過去的顧晚安往外走去。
正在廚房心不在焉的王月玲聽見聲響,眼皮一跳,忙關(guān)上火,跟在身后,聲音哽咽,“媽和你們一起去。”
“我警告你離吳哥哥遠(yuǎn)點,不然我找人輪了你。”一條小巷子里四五個穿著校服的女生,稚嫩的臉蛋上有著不符合年齡的兇狠,面目猙獰,語氣不悅。
在她們面前站著一位同樣身穿校服的女子,低垂著頭,頭發(fā)擋住了大半張臉,雙手攥著背包帶子,有些顫抖。
“你們在干什么?”一道清冽嗓音傳來。
為首的高個子女生用力掐了一下她的手臂,低聲咬牙切齒道:“今天先放過你,走。”
她們一哄而散,低著頭的女生靠著墻壁緩緩蹲下,身子微微顫抖。
“你怎么樣?有沒有受傷?”身穿黑色衛(wèi)衣的男生蹲在她面前,看著她的情況,皺了皺眉。
無論男生問什么,女生都閉口不答。
男生有些不放心,想帶她去醫(yī)院,手還未觸碰到她。
女生突然一把推開他,雙手抱著膝蓋,頭埋在臂彎里,聲音沙啞隱含一絲顫抖,“別碰我。”
男生跌坐在地上,并沒有責(zé)怪意味,索性坐到她身旁,背靠著墻壁,“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很晚了,你家人會擔(dān)心的。”
小巷子里一片寂靜,天色漸漸變暗。
良久,才響起女生嘶啞的聲音,“他們不會擔(dān)心。”
聞言,男生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我家人也不會擔(dān)心。”
女生身形動了動,側(cè)頭看著他,入目的是面如冠玉的俊臉,張了張嘴,“你……家人呢?”
眼前是一張標(biāo)準(zhǔn)的鵝蛋臉,白皙的臉頰上還殘留未干的淚痕,又長又翹的睫毛還掛著淚珠,一雙小鹿般的眼眸蒙上了一層水霧,看得人揪心。
男生看著竟是有些失神,心里莫名掀起一絲漣漪,回過神時女生已經(jīng)低垂著頭了,只能看見她烏黑的發(fā)頂。
“我家人在忙工作。”
女生似乎放下了戒備,雙手環(huán)膝,呆滯地望著前方,聲音沙啞,“是不是在大人眼里,工作更重要?”
雖然不清楚女生發(fā)生了什么,但男生大約也猜的出來她現(xiàn)在需要的是安慰。
“他們?nèi)绻还ぷ鳎憔筒荒苌蠈W(xué)了。”
他本意是希望她能夠理解父母的良苦用心,卻沒想到女生突然站起身,眼眶再次濕潤。
“我寧愿不上學(xué)。”她低吼完這一句話后,轉(zhuǎn)身跑走了。
獨留下男生坐在原地,不知過了多久,才起身離去。
一道震耳欲聾的打雷聲驚醒了夢中的他,時星誠捏了捏眉心,他沒想到會再次夢見幾年前的事情,是因為今天遇見了她么。
外面淅淅瀝瀝下起了大雨,夾雜著樹葉的沙沙響。
困意已然消失不見,時星誠起身站在窗邊,思緒不知不覺已經(jīng)飛遠(yuǎn)。
那個女生離開后,他不放心,一直跟在她身后,他看到了一位自己熟識的男生打開門迎接她,臉上毫無笑容,也不見絲毫擔(dān)憂。
那時候他才知道,原來她是顧言經(jīng)常掛在嘴邊的妹妹。
他和顧言是同班同學(xué),也是室友,平常關(guān)系不錯。
對于顧言在和家里人反抗從商這件事他也知道,為此他還覺得顧言是一個有理想不輕易受束縛的男兒。
但在看到顧言對他妹妹的冷漠神情中,他忽然覺得或許顧言一家對這個妹妹并不像他口中經(jīng)常提起的那般關(guān)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