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醫生,你說我這會不會是因為上次受刺激落下的反應?”
林醫生中指推了一下眼鏡,那一瞬鏡片反射出詭異的光芒,嘴角掛著溫和笑容。
“可能是受刺激后導致精神恍惚,記憶力變差也許是因為睡眠不足的原因,這些安安不必太擔心。”
“主要還是因為在安安心底沒有完全釋然那次發生的事情,還壓在心里最暗處,雖然每天笑得很開心,其實安安覺得身體很疲累是不是?”
“噠-噠-噠”突然一聲聲有節奏的聲音飄散在室內。
顧晚安有些恍惚的目光落在桌面上,霎那間恢復清明,有些驚訝,“林醫生這里什么時候多了一個節拍器了?”
林醫生嘴角勾起,“是啊,前幾天剛買的。”
聞言,顧晚安哦了一聲,“林醫生,我…我現在能不能做一次心理評估?”
節拍器還在不斷發出清脆的響聲。
聲音雖小,但也足以讓人聽見。
林醫生扶了一下眼鏡,“目前不建議。”
“我可以不吃藥了么?”顧晚安皺了皺眉,“我覺得我現在情況已經很好了,至于掩藏在心底的那些事情,我相信時間久了自然就會忘記。”
林醫生微微蹙眉,“不建議你這么早停藥。”
顧晚安咬了咬下唇,“可是我真的不想再吃藥了。”
是藥三分毒,她不確定這些藥會有什么副作用,她既然能夠控制自己,那便最好是停藥,對自己身體才好。
“這樣吧,”林醫生勾了勾嘴角,梨渦若隱若現,“你做一次心理評估,我看看結果,再決定你是否停藥。”
顧晚安對此當然沒有意見,“好。”
林醫生拿出幾張評估表,放在她面前,眼底掠過一絲陰暗,溫和的聲音似乎夾雜著其他怪異,“好好填。”
顧晚安并沒有察覺,只覺得林醫生太敬業了,低頭認真的填表。
室內一片寂靜,不知何時,窗簾拉上了一半,只開著一盞臺燈,顯得有些昏暗。
兩人一時無言,只有節拍器的聲音有節奏的響起,似是敲擊在人的心上,不可忽視,又似是在譜寫一曲美妙的樂章,節奏不緊不慢,清脆悅耳,讓人昏昏欲睡。
電腦屏幕的光線照在林醫生臉上,鏡片折射出一抹幽光,輪廓若隱若現,平時微揚的唇角此時緊抿,溫和的氣質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顧晚安眼眸有些渙散,神情恍惚,晃了晃頭,疲倦席卷全身,不知不覺趴在了桌上。
“啪”
手中的鋼筆掉落在地,發出低低的響聲,顧晚安卻沒有察覺,趴在桌上一動不動。
林醫生摘下眼鏡,溫潤的眼眸此時滿是愛意,定定的看著她,目光貪婪放肆的游走在她臉上。
“安安,我放不了手,怎么辦呢。”看到你和時星誠相處那么親昵,我嫉妒的快要發狂。
他心里終究生了妒忌。
不知過了多久,林醫生起身抱起顧晚安放在催眠椅上,隨后坐在旁邊的沙發凳上,輕柔的佛開她臉頰上的發絲,指尖留戀的停在白皙的皮膚上。
“安安你是個心理殘疾的人,時星誠的抑郁癥好了,他不會一直喜歡你,等幾年的新鮮感過后,你們會相看兩相厭,”林醫生刻意壓低的聲音透著蠱惑人心的力量,語調不疾不徐。
“安安的心理太脆弱,你們注定不合適。”
“時星誠的母親把他出車禍的責任推到安安身上,我的安安那么善良,她怎么能把莫須有的罪加在安安身上呢。”
靜躺在催眠椅上的顧晚安突然眉間緊鎖,額頭隱約冒出冷汗,打濕了頭發,無意識的晃了晃頭,手緊攥著身上的薄毯,嘴唇微張,聲音似是低喃,“不是”
林醫生眼眸幽深,嘴角淺勾,“安安啊,趁早放手,別讓自己陷的太深,傷害了自己,拖累了別人。”
“時星誠注定不是你的良人。”
“他是年輕有為的教授,你不能拖累他,阻礙他的前途,對不對。”
顧晚安鬢邊的發絲黏在臉頰上,嘴唇緊抿,眉間多了一抹褶皺,似乎在夢中遇到了什么難事。
林醫生伸手佛開她臉頰邊的頭發,明明是充滿溫情的動作,卻平白讓人覺得被伺機而動的毒蛇盯上,透著一股陰郁。
節拍器的節奏漸漸變慢。
林醫生回到電腦前坐下,雙手交疊放在腹前,翹著二郎腿,盯著電腦屏幕,眼底掠過一絲冷光。
屏幕上郝然是自動跳出的新聞,有幾則皆是與七塵有關的新聞。
林醫生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網絡真是無腦蛀蟲的聚集地,至于慕子祺,呵,一個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男人,不過是個廢物罷了。
節拍器的聲響緩緩消失。
顧晚安眼皮動了動,眼眸睜開,帶著茫然無措,似是蒙上了一層水霧,頭有些疼,多了一些不知從何而來的念頭。
溫潤的聲音從耳邊傳來,“醒了。”
顧晚安側頭,就看見林醫生手里端著一杯水向自己走來,窗簾不知何時拉開了,光線照耀在他身上,似是鍍了一層銀光,看不真切面容。
他,逆光而來。
顧晚安手指動了動,坐起身,明明只是睡了一覺,她卻全身乏力,疲憊不堪。
“林醫生,我怎么睡著了?”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慵懶沙啞。
林醫生眼眸微動,鼻梁上架著黑框眼鏡,“可能是太累了,喝杯水潤潤喉。”
顧晚安此時喉嚨的確有些干,目光落到他手里的玻璃杯上,搖了搖頭,“不用了。”
如果是一次性杯子她或許還會接受。
顧晚安捶了一下頭,總感覺思緒有些亂,似是萬千縷縷的絲線纏繞在一起,理不清也剪不斷。
林醫生眼里一閃而過滿意,剛想說話,房門被打開。
一道人影從他面前掠過,抱住了顧晚安,聲音里隱含著慌亂后怕,“安安。”
顧晚安神色微怔,伸手攬住了他,“星誠,我沒事,不小心睡著了,讓你擔心了。”
余光不經意瞥見掛在墻上的鐘表,愣了一下,從她來到這里才過去十五分鐘,可她為什么覺得過了一個小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