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6點，營業時間。
固定好手機的位置，何汝秀打開了直播間。
總有刁民想害朕，無時無刻草叢蹲。
剛一打開直播，幾名“留守兒童”便咋呼上了。
【哼哼，老板被我蹲到了吧？不枉費我木吃飯就一直關注著，放學別走。】
【老板，你怎么回事？直播間說關就關，你好意思的！】
【我40米的大砍刀早已饑渴難耐！】
【麻煩老板把鏡頭對準廚房，我要學習小魚干。】
【我去，老板的眼光真高，這服務員真漂亮。】
【美女？在哪兒呢？我瞅瞅。】
……
“嘎吱~”
門分左右，客人上門了。
何汝秀站了起來，開始招呼客人。
“你……好？”
“阿彌陀佛，無量天尊，感謝真主把我渡到了這塊圣地。”
熟悉的臺詞，雜亂的信仰，除了念經這個酒肉和尚，還能有誰？
“嘿嘿，小施主，咱們又見面了。”
何汝秀撇了撇嘴，“大師，寺里又添香油錢了？”
“……”
念經聞言老臉一紅，被對方打趣卻沒有生氣，高僧就是高僧，修煉到一定的境界自然能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反而雙手合十，沉聲道，“阿彌陀佛，多謝小施主掛念，近日寺內香火鼎盛，去廟里還愿的香客絡繹不絕，我回寺之后心有感觸，百感交集，頓悟以前所做的行為確實有辱佛家的清規，故而閉門思過了幾天，早就不做那些偷雞摸狗之事了，今日前來，小僧只是想向小施主化幾碗齋飯，還望你能行個方便。”
“齋飯？”何汝秀挑了挑眉，心說，“裝，你接著給我裝。”
“大師，我這里只有葷菜，并無齋飯，要不，你還是到別處化緣吧。”
“沒有？”
念經聞言，想吃白食的美夢瞬間破碎。
但你以為這么敷衍的一句話就能把他打發走嗎？
顯然不能！
揮了揮衣袖，念經笑道，“呵呵，既然沒有齋飯，那葷菜也行。”
何汝秀：“……”
“喂，你不是閉門思過了嗎？怎么還想著吃肉？”
念經答道，“小僧雖然閉門思過了幾天，但最終得出的結論，仍然是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何汝秀：“……”
“那你有錢么？”
“有啊。”
“你……你不是不偷雞摸狗了嗎？又偷香油錢了？”
念經笑道，“呵呵，我現在已榮升為少林寺的監院，捐款箱的鑰匙現在由我保管，不需要再偷了，直接拿就行了。”
何汝秀：“……”
行，這少林寺的財政早晚要出現赤字。
“對了大師，你的鷹呢？”何汝秀忽然發現念經手上的鹿皮套袖不見了。
念經聞言，一臉哀嘆，“唉，說來慚愧，我的孔雀大明王菩薩，早被方丈拿去燉了。”
“哈？燉了？”
“所以，為了補償我的精神損失，方丈特意升了我的職位。”
何汝秀：“……”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
靠！
這方丈真會做人！
“大師，我店里的規矩你是知道的，沒有寵物就不能點單，所以……”
“嘿嘿，小施主請放心，規矩我懂，雖然我的鷹沒有了，但我還有其他的寵物。”
“哦？什么寵物？”
“這個！”
念經說罷，忽然伸出右手，抖了抖袖子道，“小施主請看，小僧的袖子里，內藏乾坤！”
“哦？”
話音一落，一個綠色的小腦袋突然從袖口探了出來，湛清碧綠，吐著信子！
何汝秀仔細一瞧，竟是一條青色的小蛇！
玩個蛇皮？
“大師，你……你怎么開始玩蛇了？不怕中毒么？”
念經笑道，“嘿嘿，它叫小青，無毒，是我在山間挑水時偶然發現的，遙想那日，天降微雨，我……”
“行了行了，大師，你還是點單吧。”何汝秀被徹底打敗了，成為得道高僧的先決條件——首先要臉皮厚！
念經收回了衣袖，目光轉向店里的黑板，沉默了片刻，微微問道，“小施主，你上新菜品了？”
“是的。”
“那麻煩來一份大骨棒，再來一碗濃湯，我的五臟廟……”
“行了，知道了，你快坐下吧。”何汝秀懶得跟念經廢話，邁步進了廚房。
然而他剛一走，直播間里的觀眾頓時炸鍋了。
不為別的，單為念經。
在大都市里碰見和尚本就很稀奇，關鍵這和尚還吃肉，就更稀奇了！
玩蛇的和尚，你當自己是許仙呢？
【靠，老衲要還俗！】
【和尚都吃上肉了，我這個正兒八經的俗家弟子居然還在吃泡面，沒天理！】
【大師，少林寺還收人不？我要報名！】
【為了吃頓飯也是夠拼的，蛇都能當寵物養？】
【我每次看到蛇這種滑不溜丟的東西都覺得頭皮發麻！】
【就沒人在意方丈燉鷹嗎？少林寺集體開葷，一群假禿驢！】
【大師，少林七十二絕技你學會幾種了？】
【我鳩摩智今日要血洗少林，南慕容已成手下敗將，而北喬峰，則避而不戰，還有誰！】
……
20分鐘之后，念經點的一菜一湯上齊了。
趕上飯點，店里的客人也逐漸多了起來。
“哎呀，秀兒，你到底還隱藏了多少實力？這湯……這湯也太好喝了吧，我以后還喝什么水？嘶……燙燙燙燙！”李國富遭遇了跟何汝秀一樣的窘境，嘶啦著舌頭夸贊道。
“老板，你家的碗未免也太小了，根本不夠喝的。”愛紅開始旁敲側擊，抱怨量小。
“就是就是，你看人家梁上好漢，各個喝酒都用大碗，你敢不敢大氣一點？”孫啟榮隨聲附和，拿人比較來刺激何汝秀。
“老板，我想續杯。”
“老板，我想續杯。”
波妞兒和鐘林紅異口同聲地說道。
說完之后，兩人相視一眼，旋即尷尬地低下頭去。
對于這種要求，何汝秀都不用親自出馬，盧晚晴作為服務員完全可以直接拒絕。
“抱歉兩位，每人每頓限購一碗。”
雖然她也對這個操蛋的店規恨得牙根直癢癢，但誰讓她是服務員呢？
“晚晴，憑咱倆的關系，你就不能偷偷幫我添一碗嗎？”波妞兒顯然沒喝夠，開始打感情牌。
盧晚晴笑了笑，“嘿嘿，不行！”
“你！好好好，你等我明天當服務員的，咱倆就互相傷害吧。”
得兒，快友盡了。
其他客人都比念經吃得快，并非他有拖延癥，而是他的規矩太多了。
作為一名和尚，念經真能沉得住氣，在喝濃湯之前，先念了三遍飲水咒。
“佛觀一缽水，八萬四千蟲，若不持此咒，如食眾生肉，唵嚩悉波啰摩尼莎訶……”
嘰里呱啦一通，湯都快涼了，他才開始喝。
“咕嚕！”
“嗯？這是什么？我又破戒了？巴適！”
念經頓時淪陷，左手端碗，右手抬起來就喊，“小施主，續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