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李一菡，你倒是說呀，飯等下再吃！快點回答我的問題。”我雖然身體無力，但是頭腦異常暴躁。

李一菡鄙夷地看了我一眼，說道：“你要是有男朋友，還至于弄成現在這樣嗎？”

為什么我會混得這么慘？難道是我越長大越丑？難不成是還不開竅？還是根本沒有戀愛細胞？

“那有沒有談過甜甜的戀愛？”

我滿懷期待地等著李一菡點頭，然后跟我說說我浪漫的愛情，結果李一菡，搖了搖說，說道：“你談過0個戀愛。”

“什么？”我聽了李一菡的話，真的想要暴打自己一頓了。

為什么考上了大學，還是沒有談戀愛，也沒有考研，更沒有學古箏，還跑回來我曾經想要拼命逃離的地方。那我讀大學有什么用？我的夢想一樣也沒有實現，這讓我陷入了深思。

李一菡吃完了飯，挨著我坐著，欲言又止。

“我現在是什么情況？”我輕聲問出口。

“你畢業第一年就考回這里，當了一名老師，一直熱衷于折騰自己和折騰學生，對自己的終身大事從來不在乎。爸媽很著急，讓你去相親，結果你每次遇到的都是些奇葩人物，導致你對相親很反感。”

我到底是經歷了什么，對生活這般絕望？再煎熬的高中，我都過來了，為什么大學畢業以后卻活得這么凄慘？我為我自己感到悲哀，被現實啃得骨頭都不剩，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所以呢？爸媽還是逼著我相親？”

“嗯，你買了兩條魚回家，做了豐盛的晚餐，大家都吃得很開心，氣氛很融洽。結果吃完飯爸爸媽媽又提到相親、結婚、生子，你被鬧得沒了耐性，跟爸媽大吵了一架，結果爸就說你是不孝女，你反駁了回去，然后就被打了一巴掌。”

我爸的那個脾氣，我是知道的，總是以自我為中心，總認為自己是對的，別人都是錯的，性情也是陰晴不定，我都不敢跟他頂嘴。現在的我卻能跟他理論了，看來長大以后的我也是有脾氣的。

“嗯，被打了一巴掌？以我的性子應該又是大哭一場了吧。”

李一菡看了看窗外，然后低聲開口道：“不是，你沒哭，你只是很冷靜地說了你要辭職，然后去草莓山當尼姑，大晚上瀟灑地走了，你也知道，山路崎嶇，夜路很難走，然后你滾下了山，爸媽趕到的時候，你已經昏迷好久了，但是臉上依然掛著微笑，好像是終于得到解脫。”

我感到不可思議，這是對生活和家庭有多失望，才想要去當尼姑。

“李一漪，你受苦了，我會帶你逃離這個牢籠的。”

“我是不是每天都活得不開心？”內心深處的悲傷無處蔓延，只得不斷地撕扯著傷口，讓我痛到哽咽出聲。

李一菡點點頭，溫柔地擦著我的眼淚，“姐，我知道你活得很辛苦，爸媽不理解你，但我理解你，你不要給自己那么大的壓力。如果實在不喜歡現在的工作，就辭職去追求自己的夢想，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我會照顧好爸媽的。”

我點點頭，感覺身心疲憊，無力再多思考一秒。

“一菡，你幫我捏捏手和腿。”

我首先要讓自己站起來，才能去追逐夢想。

李一菡或輕或重的捶著我暫時失去知覺的雙腿，窗外陽光懶撒地走著，全身通黑的烏鴉快速地飛過，“嘎嘎”的鳥叫聲一直在房間回蕩。我凄慘一笑，感覺生命是要到盡頭了？

李一菡飛快過去拉上了窗簾，坐回我身邊，繼續著剛才的動作。

“沒什么的呀，只是一只烏鴉，我.......”

所有的情緒都被28的我占領，我看著天花板，任由悲傷蔓延。

“啪啪”幾聲，一個身材高挑的男醫生進來，詢問了我妹幾個問題，一邊在本子上快速地書寫，一邊面無表情地看了我幾眼，然后冷酷地走了。

房間里靜靜地，誰也不說話，氣氛很壓抑。

“一漪，你別灰心，醫生說沒什么大問題，只是你自己不愿意.......媽媽不逼你相親了，你想干嘛就干嘛，不結婚也行，但是......”我媽媽哽咽道。

我看著媽媽那蒼老的臉龐，曾經她也是個美妙少女，為了我和我妹，佝僂了背，全身傷痕累累，卻從不喊一聲累。

“我可真是不孝，讓我媽哭了，我知道我媽真的真的很辛苦。每天6點起床，忙不停歇，整天為這個家操勞著。”

“媽，我知道你也是為了我好，但是我不想找一個沒有擔當，沒有上進心，不會關心我的男生，更不想找一個跟我價值觀不一樣的男生，那樣即使我結婚了，我還是會過得不幸福，還是會離婚的。”

“媽媽知道，媽媽再也不逼你了，我的女兒幸福最重要。”

我滄桑一笑，“謝謝媽，還請你跟我爸傳達一下我的想法。”

跟我媽解開了心結，心中壓著的那塊沉重的石頭終于消失不見，聽著窗外微風的聲音，我漸漸地進入了夢鄉。

我像是被一個人牽引著，走到了一座山坡。山坡下面全是小石子，給冰冷的夜晚平添了幾分陰氣，我冷得直跺腳。

轉彎處走來一個打著手電筒滿身蒼涼的少女，為什么說是少女呢？因為她看著很年輕，身材纖細。本應是充滿活力的人，卻散發出毫無生氣的沉重，眼睛里毫無光點，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她沒看我一眼，沉重的腳步越過我的身影，消失在轉角。我趕緊跑過去跟在她身后，她沒有發現我，繼續一步一個腳印走在灰土土的小路上。路上邊是一個大大的斜坡，上面都是石子，估計老鼠在斜坡上竄來竄去，有細小的石子從斜坡上滾了下來，我很害怕砸到她，她卻還是毫無反應，好像沉靜在自己的世界里，外界的一切都跟她無關。

路下邊是一個更陡的斜坡，大風呼呼地刮著，像是夜間的魔鬼，我真害怕她一不小心被風吹下山。

“喵”的一聲，一只小野貓堵在路中間，綠幽幽的眸子在黑夜中看著格外嚇人。

“啊！”我大叫一聲。

“啊！”前面的她也被嚇到了，連忙往路邊躲。

“小心！”

已經來不及了，她已經“咕嚕咕嚕”地滾下去了，斜坡很陡，下面都是小石子，我飛馳般跑到她身邊，借著手電筒的光線，我終于看清了她的面孔，跟我長得一模一樣，只是眼里不再有星星，渾濁一片。

“這樣.....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