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渝接到于小魚的電話時,正在家里給兒子和閔亞秋做飯。
閔亞秋是在許光輝的催眠下,好好地睡了一覺,醒來后卻吵著要回家。
是的,回家!
在她的思想意識里,兒子在哪里,哪里就是家,雖然那只是租的房子。
許光輝無奈,只好親自開車把她送到于小魚租給石渝的那套馨苑小區三居室。
“大哥,我就不方便讓你上去坐了。”
閔亞秋幾乎是跳下了車,然后,匆匆地對許光輝甩了這么一句,就頭也不回地沖進了樓宇門。
不知為什么,雖然也就是她離開了幾天的時間,但此時此刻,她突然間特別特別地想兒子,嗯,也有點想兒子他爹。
而此時,石果正安靜地在客廳里一個人寫作業。
他從小基本上不用家長管的,這應該歸功于閔亞秋,從石果上幼兒園開始,她就鍛煉兒子獨立力所能及的事情,所以,上學后,石果的學習根本不用她和石渝操心就名列前茅。
這也是令石渝驕傲的一點,也是他內心里優越于小魚的一點,當然,他從來不敢對于小魚明說。
于小魚打來電話時,閔亞秋也正默默地享受著一家三口的安逸,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看雜志,偶爾抬頭看一眼兒子,這實在是一幅難得溫馨的畫面。
于小魚只是輕輕地“喂”了一聲,卻一直沒聽到石渝的回話,靜默了能有兩分鐘的時間,于小魚看了一會手機屏幕,沒再多想,右手拇指按上了“中斷”。
石渝那邊,傳到他耳朵里的忙音,突然讓他的心一慌,低頭看了一眼已經不再閃亮的屏幕,卻使他突然間有一種溺水的感覺。
他心一慌,手一抖,趕緊低頭切菜,卻一刀切在了左手食指上。
一聲悶哼,驚動了客廳里的那對母子。
“哎呀老爸,你激動個啥呀?”
石果看到媽媽緊張地給老爸包扎,就大驚小怪喊道,他以為爸爸是因為媽媽回家,才讓爸爸激動的吶。
“嘿嘿……”
不自覺中,石果心里樂開了花。
到底是個十多歲的孩子,雖然曾經因為爸爸媽媽的冷戰,而建議他們離了婚,但心底里還是希望爸爸媽媽都守在自己的身邊,有個完整的家,有爸爸媽媽的疼愛。
看到媽媽緊張爸爸的樣子,尤其是急切中沒有馬上找到創可貼,媽媽居然把爸爸那只還沾著肉末的手指直接放進嘴里吸吮著。
登時,石果的眼睛直了,因為他知道,媽媽可是有嚴重的潔癖癥啊!
他怕爸爸媽媽因為他在場而感覺不好意思,所以,他趕緊悄悄地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去。
不光是石果的眼睛直了,石渝也是一樣。
他直勾勾地看著閔亞秋那紅潤好看的唇一下一下嚅動著,吮得他的心也有幾分發癢,喉結也不自主地蠕動了一下。
而這時,閔亞秋的手機煞風景地響了。
但她任電話鈴聲一直響著,等給石渝包扎好了后,才拿過已經被掛斷的電話。
一看未接電話,卻是婆婆,不,不對,應該是前婆婆孟姝打來的電話。
她一邊起身,一邊回撥電話過去,但鈴聲也是久久地響著,沒人接?
閔亞秋的心一沉,自從十五歲初中畢業后考進中醫專科學校時,她就認識了孟姝,因為她的學習成績優異脫穎而出,作為校長的孟姝才注意到這個漂亮的姑娘,進而把她帶進了家里,也是那時起,她認識了石渝。當然,那時候的石渝,每天打扮超酷,組建了一個音樂團隊,而他是主唱和吉他伴奏,吸引了各種鶯鶯燕燕。所以,那時的石渝根本就是把閔亞秋當作母親的學生,一個小師妹而已。
閔亞秋又撥打了一次,這次鈴聲一響就有人接聽了,回話的正是石母孟姝。
“喂,亞秋啊,吃完晚飯,你自己來趟醫院,我有點事要同你說。嗯……,這個就別和石渝說了,你就自己來。”
然后,石母果斷地就掛斷了電話,只是,閔亞秋還依然把手機捂在耳朵上發楞。
婆婆找自己說什么事呢?還不讓石渝知道。
閔亞秋對孟姝的電話實感意外。
話說自從幾年前她和石渝冷戰后,婆婆和大姑姐多方調和未果,使得兩人的心也有點冷了。但畢竟還有石果的牽絆,婆婆一直不贊成石渝再婚。
隨著石渝事業的衰落,身體也遭到重創,讓孟姝這個做母親的又心疼又著急。
閔亞秋是她的學生,她太了解她的性格了。追求完美,追求時尚,偏偏兒子還最喜歡這一點。
孟姝都不敢回憶五六年前兒子的樣子。一米六九的身高,卻在生意應酬場上喝成了二百多斤的大胖子,于是,各方面的負能量都顯現出原形,也遭到了閔亞秋的嫌棄。
可是,兒子畢竟是兒子,遭遇到中風的打擊,硬是沒有頹廢,重新振作起來了,只是,身邊沒有了閔亞秋照成兒子,生意竟然讓于小魚那個女人搶了。
這就是此時此刻孟姝的想法。
不得不說,她和閔亞秋二十多年的感情真的很深厚,甚至于用她的話講,超越于和石渝的母子情,她是把閔亞秋當作女兒一樣疼愛的。
閔亞秋來了,還是一如既往地輕手輕腳做家務那般,給孟姝先洗了洗沒傷的那只腳,服侍著她又重新躺好后,才握著她的手坐在床邊道:
“媽,您找我來,到底有什么事呀?”
雖然離婚了,但閔亞秋一點也沒有離婚的自覺性。
也許,是因為母親早在她中專畢業前去世吧。
母親的死,公安局最后的結論說是個意外。
那是個風雨交加的夜,每天三班倒輪休的母親,那天偏偏和別人換了班。半夜下班后,可能是不放心家里的兩個女兒,頂風冒雨地騎著自行車回家,就是在過護城河時摔倒了,車子倒在河堤上,人卻滑進了深不見底的河里。
那些日子,如果沒有孟姝的陪伴,閔亞秋可能會一直沉浸在母親帶來的悲痛中。也是孟姝,把倆姐妹帶進了石家,從那時起,閔亞秋與石家已經溶為一體了,雖然后來和石渝離了婚。
但也只有孟姝知道,離婚的根源在石渝,她卻是贊成孫子的決定。離了婚,反而挽救了他們兩個人。
“亞秋呀,你的美容院不干了,難道就和石渝依附著于小魚過活嗎?”
孟姝顯得漫不經心地說道。
“媽,這公司本來就是渝哥的,于小魚不過是鳩占鵲巢罷了。您放心吧,我和渝哥會把它奪回來的。”
閔亞秋聽婆婆如此說,心也是有所不甘,說話聲音中也帶著了一絲戾氣,漂亮的眼睛瞇了一瞇。
“嗯……”
孟姝反而贊同地應道。
“果果眼看著就要上中學了,憑他的實力,倒是能考上重點。不過,以前于小魚說過,有關系能把他轉到京都去,那里的師資力量更加雄厚。如果,果果去京都上學,你渝哥也能去京都工作,離那個于小魚遠點。亞秋,他們離遠了才好,你說是不?”
“是……什么?”
閔亞秋猶疑。
“亞秋,你過來……”
由此,這婆媳倆耳語了許久。
至于她們二人聊的是什么,也許,永遠是個謎團了,因為她們誰也不會對第三人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