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挽之睡不著，于是披了外衣，去了殿外。

這梵音山她也算熟悉，避開神無音的寢殿并不是什么難事。

月光極好，她踱步在蜿蜒小路上，漫不經心的踢了踢路上的亂石。

猛不防，卻踢到了一個人的身上，池挽之抬起頭，有些詫異，“空然神尊？”

空然笑笑：“很驚訝么?！?/p>

“相逢即是有緣，鳳主不介意的話，一起走走？”

池挽之點了點頭，她并不反感這位遠古之神。

一路無言，空然打破了沉默，自顧自的說了起來，“無音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們是一起長大的。”

池挽之沒有說話，這些她之前聽梓度講過。

空然隨意的笑笑，“我想，你一定不了解他?！?/p>

池挽之頓住，她確實不了解他。

從未了解過。

空然繼續道：“這個世上，我是最了解他的人?！?/p>

他篤定道：“所以，我一眼就看出，他喜歡你?！?/p>

喜歡她？

池挽之自嘲的笑笑，“可能吧。”

可能也是喜歡的，只是不愛罷了。

看她的表情，空然嘆了一口氣，“無音不善表達，所以你才會誤會他。”

“從我認識他開始，他就性情冷淡，喜歡將一切都掌握在計劃之中，可他不知道，感情是不能計劃的?！?/p>

“他計劃著一切，卻又不告訴你，你們才會走到如此地步。”

池挽之搖搖頭，慘然一笑，“不，他只是不夠愛我罷了?！?/p>

因為不夠愛她，才會不夠重視她的感受。

他自以為是做的所有事，考慮了所有，就是沒有考慮她的心情。

她不傻，她飛升以后閑暇時也想了很多，他刺她那一劍，最初她痛不欲生，恨極了他。可后來慢慢靜下心來，她也想過，他不會無緣無故刺她一劍，他沒有理由置她于死地。

聯想到他刺她之后，瀕臨死亡之際她浴火重生，她也想明白了，或許那一劍只是個契機。

她重生飛升的契機。

可即便如此，他從來沒有在乎過她的感受，他做每一件事之前，從沒問過她愿不愿意接受，沒有問過她心里可曾好過。

空然嘆息，“人世間兩情相悅何其困難，我只愿你們不要辜負了這份幸運，以免日后后悔。”

他默默喜歡了阿繁那么久，阿繁從未正眼看過他，阿繁喜歡了無音那么久，無音也從未將她放在心上。

何嘗不是一種悲哀。

“時間不早了，鳳主早些歇息吧，空然就不打擾了?！?/p>

池挽之看著他眼中的哀愁，點了點頭，“神尊慢走。”

這位空然神尊，背影看上去有些寂寥，有化不開的愁緒。

她搖搖頭，她自己都是一團亂麻，也沒資格去開導別人。

池挽之不緊不慢沿著小路往回走，并不急著回去，她已是上神，就算幾日不睡，也沒什么打緊。

她走到一處秋千旁，坐了上去，悠悠的蕩了起來。

她以前倒是沒發現，這里還有這么一大片草地，草地上三三兩兩開著一些不起眼的小花。也沒見過草地上有這么一處藤蔓編織的秋千，藤蔓上還纏繞著一些紫色的小花，隨風一蕩，似蝴蝶翩翩起舞，散發著微微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