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直了身子，伸出手，握住了他撫著面具的手。十指相扣，然后微微用力，將他拉了過來，坐在了原本凌飛霜枕著腦袋的位置。

霽風月嚇了一跳，見她兩眼微紅，似有茫然之色，原本掙脫的手微微一頓，終是沒舍得放開她的手。

凌飛霜見他坐穩了之后，這才躺了下來，頭枕放在霽風月的腿上，伸出另一只手環抱著他的腰。

霽風月渾身僵硬地看著懷里凌飛霜，下意識就要將她推出去，卻見她呼吸平緩，又睡著了。

想來剛剛也是睡迷糊了。

霽風月心里想著，低下頭看著正在酣睡的凌飛霜。她閉著眼睛，睫毛纖長而卷翹，濃密得像把小刷子，挺直的鼻梁，往日神采奕奕的雙目闔著，不點而紅的嘴唇，有一種光澤的柔潤感。

霽風月一直認為凌飛霜長得不差，此刻近距離的看去更是肯定了這想法。

他抿了抿唇，心跳砰砰地加速跳動著，此刻，他竟感到口干舌燥。

他慌忙地移開了雙眼，視線落在了披散了在他膝蓋上、衣袍上的黑亮長發。她的頭發長得極好，像似一匹最上等的黑色綢緞，發絲黑亮且纖長。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入手柔順，與他想象中一樣。

結發為夫婦，恩愛兩不疑。

不知道為什么霽風月的腦海里突然浮現這句話。

他捧起凌飛霜的一束長發，在食指上纏繞了幾圈，微微一松手，根根青絲就十分順滑地自動松開滑落。

見狀，他盯著自己的手，眉頭微蹙，眼中神色莫名，不知在想些什么。

*

后花園內一片靜謐，寧靜而悠遠。樹上的花朵散發著淡淡香氣在空氣中飄蕩沉浮。

霽風月就著最初的姿勢靠在樹干上。

他看著正在酣睡中還緊緊抓著自己的手的凌飛霜，忽然無聲地笑了，他握了握手中的小手，只覺得無比的安心。

不知不覺中也睡著了。

睡夢中，只覺得腿上的衣服隱有濕意傳來。霽風月睜開了雙眼，垂眸看著正在睡夢中無聲哭泣的人。

眼淚劃過面具，掉落在他的衣服。霽風月眼中劃過一絲心疼，他輕柔地為她拭去眼角的淚，像哄孩子一樣哄著她，“不哭了，這是在做夢，別怕。”

凌飛霜側身環抱著他的腰，帶著濃濃的鼻音，含糊不清地說道：“哥哥，我不是故意丟下你的。你不要怪我，不要生我的氣。”

霽風月拍著她后背的手一頓，這是把自己當成了裴九？

他沒有回答她，只是沉默地拍著她的后背安慰她，目光清冷而飄渺的望著遠方，倒像是在睡夢中遠眺極北之地的雪山，眼里仿佛可以看到那些千年不化的皚皚白雪，那么冷寂闊遠、寥落蒼涼。

懷里的人接著說道：“從今以后，我再也不會把你弄丟了。虧欠你的十五年，我愿傾盡所有還你。”

“他，不值得你這樣做。”他的聲音低沉溫柔卻也帶著不易覺察地落寞。

凌飛霜身體一僵，靜默了半晌，鼻子里全是霽風月身上獨有的熏香味道。她動了一下，睜開眼才發現自己此時被人抱著，霽風月一手環著自己的肩膀，一手環著腰。而她，則雙手抱著霽風月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