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住。”在霽風月的質問中，再多的愧疚，再多的后悔都只能化作一句太過蒼白無力的道歉。

“我求你……原諒我。”她低垂著腦袋，卑微地乞求道。

“原諒？”

一句對不起，一句乞求，她就妄想將這些年的一切抹殺，將一切當做沒發生過？

天下間哪里有這么便宜的事情？！

霽風月好似聽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眼神孤寂又陰冷，“我說過，只要你死，我就原諒你！”

說到底，他，仍是希望她死。

凌飛霜默然片刻，心內涌上了一絲苦澀。

是，她是失約了，她不對，但是十五年前的失約，改變的不止是他的人生！她的人生也因此改變了啊！

她為了找尋他，從飛雪塞北一路翻山越嶺走到煙雨江南直到無憂城風月樓。一路上的經歷，使她的率性驕傲變成了自卑，因為童年的誓言，因為失約的愧疚，她不敢出現，不敢相認。但這十五年來，他一直住在她的心里，融入了她的骨血，陪著她一同呼吸。

為什么他們之間不能好好相處？為了他，她一步一步走到至今，為什么他還要如此對她，一定要她死？為什么他不能聽聽自己的解釋，為什么眼中就不能看到她的誠意和努力？

凌飛霜看著眼前眉目如畫的霽風月，突然覺得累了——身份揭開后，兩次的見面，都是因為當年的失約而爭吵。

錯在她，原因在她，事到如今，無論她說什么，他都覺得自己是在找借口。

如果……他認為自己死了更好……如果……死了他會原諒自己，那就死吧！

至少……以后他不會因為自己生氣。

凌飛霜垂眸，拿出隨身攜帶的短劍遞給他。

霽風月用冰冷又復雜的眼神看著她，緩緩將短劍拔出鞘，可卻遲遲不說話，只是劍尖直指她的命門。

凌飛霜恍若未覺，漆黑的眼眸固執地迎視著他的目光。

他原本有無數惡毒又殘忍的話語，可看到她那對黑眸卻堵在了喉嚨里怎么也說不出來。

霽風月眼中劃過一絲狠色，他握緊了手中的短劍，劍身抵在她的胸口。

昏暗的燭光隨風晃動著，忽明忽暗，給霽風月身上披上了一層黑霧，他的表情晦暗不明。

“你真想求得我原諒？”

“是。”凌飛霜點頭。

“哈哈哈……”

霽風月看著凌飛霜，突然笑出了聲。

他不信！

凌飛霜怎么可能會以命來換取自己的原諒！

螻蟻尚且偷生，這天下間沒人會不愛自己的性命！

若是連死都不怕，真心請求原諒，為什么這些年都不出現？明明她有那么多機會坦明自己的身份，有那么多年的時間來贖罪！

是了，或許……她是認為自己不會動手？賭自己不敢刺下去？到現在，她還自作聰明的以為他們之間還有情分嗎？

哈，可惜她猜錯了！

霽風月癲狂地笑了一會兒，聲音忽高忽低，突然低沉下來：“好。那我就成全你！”

他時常含笑的精致面容如今滿是疏離冷漠，猶如罩上一層寒冰，在微弱的燭光下，手中的利劍散發著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