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霾天空下，雪花越下越密，街上的行人越發(fā)的少了。

飛舞的雪花偶爾飄落在女子身上，斗笠上，男子見狀，不著痕跡地將手中的傘偏了偏，將輪椅上的女子護了個嚴實。

空無一人的街頭，寂寥的只剩下，還有沉悶的車輪滾動聲。

天地間，長時間的靜謐無聲。

“樊小……玉郎”，凌飛霜微側了頭看著男子突然開口道：“其實，你不應該來。”

樊二也就是樊玉郎，聞言停下腳步，他何嘗不知道自己不該來糾纏她，她的身份尊貴，是商行的大東家；他不過是個鄉(xiāng)下小子，窮鄉(xiāng)僻壤里的泥腿子。但是，從遇見她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愛慕著面前這個女子。

因此在大哥傷勢穩(wěn)定，安頓好一切之后，他去了明月城打探她的下落，在得知她即將前往玉城時，他便死纏爛打跟上商行的人，為的就是能再次見到她，能離得她近一些，好為自己贏得一個求娶她的機會。

雖然他沒什么能給她的，唯有這一腔的忠誠以及一世不變的承諾。雖然他心里清楚，從始至終，她心內(nèi)那個位置沒有一刻是留給他的。

可是，他仍是不愿放棄！

樊玉郎心中苦澀萬分，面上卻是揚起了笑意，只裝作沒聽到凌飛霜剛剛所說的話，故作輕松反問道：“飛霜剛剛說的青梅羹攤子在何處呢？怎么遍尋不到？”

凌飛霜一愣，沒料到他會突然提及這個，直覺回道：“若是這十幾年來店家沒有搬遷的話，應是在前方拐角小巷中，直行一里處，左轉巷子里的第二家便是了。”

“好的，趁著天色還早，俺們……”他擔心她再提及讓他離開的事情，匆匆忙忙地推起她，想要避開這話題。

不料，凌飛霜出手制住了他的動作，她隔著蒙紗看著他，眼中有不忍，幽幽嘆了口氣，平靜道：“玉郎，你回去吧，回明月城。”

擲地有聲的話，令樊玉郎的雙肩一顫，心中越發(fā)苦澀，只不過瞬間又裝作若無其事，勉強笑道：“瞧俺這記性，雖說玉城繁華，但是巷子想來也是與明月城差不多狹窄，只容一人通過罷了，飛霜去了多有不便，還是讓俺一人去吧。飛霜且在這邊等著，俺立馬回來。”

說罷，唯恐凌飛霜再拒絕，不等凌飛霜的回答便匆匆離去。

*

雪越下越大。

眼前的景象越發(fā)看得不真切。

凌飛霜抬手拂去不斷飄落在身上的雪花，回望四周，發(fā)現(xiàn)竟無一處可以躲避風雪，瞬間有些哭笑不得，早知道就不說那些話，這下好了，只能蹲在大街上迎接瑞雪。

這算不算“自作自受”？

凌飛霜這般想著，雖說是自嘲，心情反倒愉悅了不少，越發(fā)忍不住揚起嘴角，噗嗤一聲笑出聲，以往眉眼中的郁郁在瞬間消失不見，她難得童心大起地抬手接下飄落的雪花，與落在身上雪花一同攏起，俯身在雪地上堆了個精致小巧的雪人，然后看著這雪人又是一陣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