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飛霜走得并不快，猶如閑庭信步一般，霽風月跟在后面，不緊不慢，兩人皆是不語。

御龍山上有一種御龍山特有的樹木，四季皆長青。因而在寒冷的冬季，御龍山上目之所及，哪里都是綠意盎然。滿山的蓊郁陰翳的樹木和湛藍遼闊的天空，縹緲的幾縷云恰好構成了一副淡雅的潑墨山水畫，在夕陽瑰麗的余暉映照下更顯細致，美不勝收。

凌飛霜在前面走著，纖細的背影迎著落日的霞光，為這幅山水畫更增添了幾分瑰麗。

影子被夕陽的余暉拉得老長，漸漸與霽風月的身影融合一起。霽風月垂下眼眸，幽深的眼底全是她在前的影子。

正當他以為兩人會這樣走下去的時候，前面的人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清風吹拂，她看著腳下的山河，出言問道：“你手上的那塊血玉信物呢？你明知清玉一心想要得到它，為什么不拿出來交給清玉？”

霽風月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丟了。”

“是嗎？”凌飛霜轉身看著他，黑眸幽亮“那真是巧。剛好被我撿到了。”她攤開手心，里面赫然是一塊血玉玉佩。

她看著手心里的玉佩，眸心的光澤微微斂了下去，“若不是前幾日小云村下了一場暴雨，將它沖刷出地面，我都不知道你原來將它埋在了爹娘的墓前……”

“一切都已經是過往了。”霽風月淡聲道。

“是我成為了過往，還是……”她極輕微地嘆了口氣，“你認為小云村的一切都是過往？”

“有差別嗎？”霽風月反問道。

凌飛霜收回手，掌心的疼痛此時絲絲傳入了心間，逐漸化作浸透心神的疲憊，“也是。我早就死過一次了。”

霽風月看著她，不知道為何面對凌飛霜，他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或是因為當年的失約，抑或其他原因，他不愿深究，竭力平復了一下情緒，說出的話卻仍是尖銳刺人：“怎么？現在是要我賠命嗎？”

凌飛霜神情有些迷惑，他是從哪里看出自己要來索命的？她默默地看了他片刻，忽而失笑，眼中劃過一絲戲謔，“你真想知道答案？”

霽風月別開臉，沉默不語。

還是與小時候一樣的別扭。

她勾了勾唇角，轉身背對著霽風月，看著眼前的夕陽美景，聲音有些飄忽：“上次從清玉手中接回小九等人時，我原計劃直接回朝云的。可是，小九腿上的傷不宜長途跋涉，所以，為了方便他養傷，我帶著他到小云村住下。”

“在小云村，我遇到了俞伯。我才知道原來上次清玉關押小九的府邸正是宰相府，那是你小時候居住過的地方……也看到你在小云村建立起的竹林小筑……”

“那些——”霽風月看著凌飛霜的背影淡淡道：“終是過往。”

“是啊。”凌飛霜垂下眼眸，眼中隱有水光，“都過去了。所以當我路過竹林小筑時，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沒進入你居住的場所。因為，終究還是……太遲了。”

“現在，我終于明白以往你在面對我時所說的話和怒氣從何而來。所以，我愿意和清玉合作，助他一臂之力。當然，我需要交換條件。”

“什么條件？”霽風月問道。

“事成之后，你要與我一同離開穆玉，與清玉從此相忘于江湖，恩怨不干！”

霽風月愣住了，他原以為凌飛霜會提出關于利益瓜分方面的極其苛刻的條件，完全沒想到是這么簡單的一個條件。

他忍不住出言問道：“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