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抉擇無論時對于方希嘉來說還是陸思睿來說都承受著無比大的壓力，他們所面對的就如同五年前陸思許接下天娛時面對豺狼虎豹的境況相當。

“懷嶼哥，我們該怎么辦”陸思睿用力撓自己的頭發，腦袋已是混亂不已。

“簽字吧，我相信她能醒來”許懷嶼相信如果換做是陸思許有機會選擇，她一定不想自己的下半生是躺在床上渡過的。

“不行”方希嘉承擔不起那百分之七十的意外。

“以你們對陸思許的了解，她是愿意躺在床上成為植物人，還是愿意去跟死神抗爭”許懷嶼理解方希嘉此時的心情，可理解歸理解，但總歸還是要面對那個最殘忍的選擇。

陸思睿望著躺在監護病房昏迷不醒的陸思許，他痛恨老天為何要這么折磨她，她明明那么善良，可受過的磨難竟然比那些惡人還要多。

“我簽，我相信姐姐她自己能做選擇的話，也不會想為了活下去而在床上躺一輩子”

許懷嶼拍了拍陸思睿的肩膀，他相信此時的陸思許依然很頑強，頑強到足以跟上天搏一次。

這個夜晚注定了對于一些人來說是個漫長又難以渡過的夜晚。

譚凱是第一個從手術室中出來的，他摘下口罩的那一刻，沒有一人敢上去詢問結果。

“手術很成功，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應該能清醒”譚凱的一句話，對守在手術室外的人來說無疑是那么的不敢確信，但又是他們所期待的。

“不出意外是什么意思”陸思睿總是這樣抓不住重點。

“我指的意外，你可以換想成杞人憂天”

許懷嶼見譚凱還能開玩笑，想必手術真如他所說的很成功，他心中失去的一切似乎在這一瞬間填補了回來。

“懷嶼，已經守了一天一夜，先回去休息吧，這里我看著就行”譚凱還記得上回陸思許住院時，許懷嶼還是一副她的生死與自己無關的模樣，這回又突然這么上心，弄得他有些恐慌啊。

“不必”許懷嶼也還記得上回譚凱在他面前那副慷慨激昂，對陸思許志在必得的模樣。

“譚醫生，懷嶼哥，你們都辛苦了，要不你們都先回去”陸思睿從小到大都不知道什么是眼力見，自然也看不出這倆人的暗潮洶涌。

翌日大概是午后時分，陸思許微微睜眼，她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噩夢，不過幸好是個能醒來的噩夢。

“醒了”許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翹著二郎腿。

“我以為我會死在那天”陸思許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命大，還是陸亦嬌手下留情。

“所以你慶幸你還僥幸的活著”

“或許是老天覺著我可憐，在憐憫我”陸思許此時的心境雖然談不上消極，但也絕對不是樂觀，生活的磨難對她來說早已經是家常便飯，她的心也早已經麻木。

“你可真看得起自己，以為老天能把你放在眼里”許懷嶼不知怎么的涌上莫名火氣，他沒想到陸思許竟然將他的一番好心，當做是老天對她的憐憫，這對于作為商人的他可是一筆虧本的買賣。

陸思許剛醒，身體還很虛弱，沒有力氣回味許懷嶼話中的意思，而且她現在最關心的不是自己怎么費盡周折的醒來，而是陸亦嬌現在的處境。

“懷嶼哥哥，陸亦嬌她在哪里”

“你覺得她能在哪里”許懷嶼反問道。

“監獄”陸思許試探著問道。

“你如果想要解氣，判個無期也不是不可以”

“我沒有想過讓她一輩子待在監獄里，她也是受害者，如果我沒有醒來，那無論法律怎么懲罰她，我也無所謂，可是如今我醒來，我無法不去可憐她”陸思許雖然不是什么圣人，但是這場紛爭的痛楚她也深刻的體會過，所以她能感同身受的去體諒。

“你說服我可沒用，老爺子親自管這事兒，我也插不上手”許懷嶼要不是猜到傻呵呵的陸思許會心軟，他怕是早就解決了陸亦嬌。

“爺爺他沒受傷吧”陸思許突然想起那天收到傷害的不止她一個，還有無辜的許老爺子。

“你還是先關心關心自己吧，老爺子身子骨沒你想的那么弱”

“很抱歉，我又連累許爺爺了”

“老爺子可沒這么認為，現在恨不得把你當救命恩人供著”許懷嶼以前只要聽到陸思許開口為那些沒有所謂的東西道歉，他就火大，不過今天看在她這么虛弱的份上，他硬忍下這身火。

“思睿和希嘉呢”陸思許猜測自己出車禍應該早就成了海市的頭條新聞，所以想要瞞住陸思睿和方希嘉應該不可能。

“在外頭”

“他們怎么不進來”

“位置不夠，只能坐我一個人”許懷嶼理直氣壯的很。

陸思許險些覺得許懷嶼的理直氣壯是理所當然，可轉念一想，現在她倆之間的身份應該是既尷尬又疏離才是，所以再怎么安排也應該是陸思睿和方希嘉守著她，而不是身旁這個不知該以何種身份相處的許懷嶼。

“其實···”

“不必感激我”

“懷嶼哥哥，要不你幫我叫一下思瑞和希嘉進來，他們也應該很擔心我”陸思許覺得許懷嶼或許誤會了什么。

“他們要是進來，我就得出去，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我出去”許懷嶼看著陸思許，眼神中透露著赤裸裸的脅迫，只要她稍微說錯一個字，那她好不容易撿回來的小命，可能又要被永遠封印。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給我安靜點”許懷嶼閉上眼，連著兩天沒合過眼的他，在這一刻困倦到不行。

分明是不耐的語氣，可陸思許竟然聽出幾分溫柔，當意識到自己的這一錯覺時，她恨不得捶自己幾個腦瓜子清醒清醒，不過就這么看著許懷嶼睡著時的安靜模樣，她有種讓時間停止在這一刻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