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注定無法載入任何精靈敘事長詩的小規模戰斗。
規模小、時間短。
戰爭過后,沒有人歡呼。
灰谷森林曾經寧靜和諧的大地——現在已經被獸人和暗夜精靈兩方的尸體和殘骸鋪滿,從精靈哨崗一直延伸到森林深處。
偶爾有一時未死的傷者長聲慘呼響起。
等待ta的,可能是小鹿樹妖的救助,也可能是精靈女戰士的補刀。
盡管哨兵部隊都是女戰士,在珊蒂斯·羽月這位堪稱鐵血的統帥帶領下,暗夜精靈對待灰谷的侵略者從來沒有任何憐憫。
不留活口——這是聯盟和部落高層在對內對外宣傳中的禁忌詞語,但卻是某些戰場的常態。
冷臉斥候維娜在戰斗中被獸人術士的【暗影箭】擊中,她的右臉出現了一個腐蝕性的巨大疤痕,現在正在隨夜刃豹部隊向森林深處掃蕩追捕殘余的敵人。
失去了姐姐的斥候蘇斯——在之前的正面防御戰斗時被一個中階戰士用【旋風斬】絞成了碎末,尸骨無存。樹妖最后只能收斂了一堆摻雜著血和肉的泥土,埋葬在她的姐姐蘇斯長眠的樹下。
羽月將軍的精銳衛隊在敵方打擊下傷亡過半,大部分殞身于敵方法系超凡者的魔法攻擊。
……
“將軍!隆莫副將正在向灰谷深處掃蕩攻擊,她傳回來的口信說逃跑的獸人并沒有向部落在灰谷的南部營地靠攏,而是向艾薩拉地區淘去。由于鹿盔大人的禁令,她將追至灰谷邊緣——不過她自信能在離開森林之前全殲殘敵。”
“將軍!【月亮井】的井水已經干涸……我們在緊急救助受傷的姐妹,但是……沒有德魯伊的幫忙,那些傷重的姐妹恐怕兇多吉少……”
“將軍!莫尼爾率領的地面部隊馬上就到……”
“將軍,我們已經將能搜索到的敵人的尸骸都堆積到空地邊緣,一會就會點火……”
……
珊蒂斯·羽月鐵青著臉眺望她鎮守了幾千年的灰谷森林,聽著部下不停的匯報,一語不發。
黛月之影靜靜的站在羽月將軍的背后,茫然的看著這充滿烽煙的大地,一時無法分辨,現在這個充滿死亡的森林,和早晨她出現的那個晨霧籠罩的灰谷森林,是否是同樣的一個森林。
此時,天空陰暗,灰云滾滾。
隱隱風雷聲已經從艾薩拉海邊的方向傳來。
吧嗒一聲輕響。
一滴微小的雨滴砸在黛月之影臉上。
黛月之影伸手抹了抹,將那滴雨水蘸在嘴里
——嗯,真實艾澤拉斯世界的雨,是甜的……
“讓他們等等……等等再處理那些獸人的尸骸……”
珊蒂斯·羽月將軍忽然想起了什么,轉過身來朝黛月之影胸前掛著的【月神的淚水】掃了一眼,接著說,
“馬上就要下雨了……艾露恩在哭泣。讓月神的淚水去洗刷他們的罪惡吧……”
這時,哨崗守備官捧著一面獸人的旗幟走了過來,向羽月將軍垂首行禮,
“將軍,敵人的旗幟不是任何我們之前掌握的部落軍隊樣式,從尸體的裝備情況看,我們也無法分辨這是屬于哪一支獸人氏族。”
珊蒂斯·羽月默默的想了想,對守備官弗蕾亞·夜翼說,
“你最熟悉灰谷的獸人,我需要你帶幾個人去一趟塞拉摩。跟人類的情報部門溝通一下。必要的時候,我授權你代表我向塞拉摩女王吉安娜·普羅德摩爾提出申請,要求他們正式照會薩爾,如果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不論塞拉摩的態度如何,暗夜精靈將和部落進入戰爭狀態!”
出于對外族的不屑,暗夜精靈根本沒有任何同部落的外交聯系,同時,暗夜精靈也缺少人類“軍情七處”那樣的情報機構,所以遇到這這些事只能借助于塞拉摩。
“是!將軍。”
“……當然,在此之前,我們一定要反復確認這支部隊是否來自奧格瑞瑪。塞拉摩有人類軍情七處在卡利姆多的總部。”
“是!將軍……但是,我們哨崗通曉人類通用語的德魯伊蒙德·星雨已經被召回了達納蘇斯……”
弗蕾亞剛說了一半,她的話就被將軍的憤怒打斷了。
“該死!!范達爾·鹿盔!如果不是他那個荒誕的命令,我們根本不會失去這么多姐妹!”
羽月將軍的憤怒積蓄已久,這時終于釋放了出來。
聽著她直叱暗夜精靈事實上的最高領袖(月神女祭司泰蘭德·語風是暗夜精靈族的精神領袖),她的手下都相對無語。
不過私下里,她們也都認為自己的將軍說的非常對,造成灰谷和菲拉斯最近一系列緊急事態的責任,肯定有部分要算在范達爾·鹿盔頭上。
正當將軍因為沒有翻譯生氣的時候,黛月之影站了出來。
“羽月將軍,我通曉獸人語和人類語言,我申請陪同夜翼長官同去塞拉摩島。”
珊蒂斯·羽月靜靜的思考了半天,同意了她的請求,最后對她說,
“等你回來……我要帶你去【月神殿】,見大祭司泰蘭德·語風。”
此時,滾滾的雷云已經籠罩在戰場上方,在云層里翻滾的雷電隆隆作響。
豆大的雨滴開始不住的滴落,洗刷著這片戰場的不忍直視的殘忍。
習慣了茂密森林的眾位暗夜精靈女戰士根本不在意被雨水淋濕,都挺拔的站立在雨中。
珊蒂斯·羽月將軍見黯淡的戰場不時被雷電照的一片慘白,她朝守備官弗蕾亞伸出了手,
“把號角給我!”
弗蕾亞·夜翼從背囊中掏出了一個海螺形制的青銅螺號交給了將軍,
“沒有德魯伊,就讓我來吧……”
將軍奮力的吹響了那個古老的號角
嘟~~嘟~~
嘹亮的號角聲在整個戰場回蕩。
隨著精靈號角響徹四方,在被黑云籠罩的黯淡戰場上,無數微末的藍色光芒出現了。
這些光芒在大地上緩緩的游蕩,最后凝結成一個一個仿佛擁有生命的淡藍色光團,無視風雨在離地不到一碼左右的地方慢慢聚集成星光一樣的光團群落,仿佛隨著號角聲在微微起舞。
這些都是小精靈,是暗夜精靈的靈魂凝結成的小精靈。
珊蒂斯·羽月將軍吹罷號角,凝著自己的精靈長眉仔細的看著遠方平原上眾多的小精靈,久久無語。
最后,她輕輕的說,“姐妹們,愿月神艾露恩和你們同在!”
過不多時,那些淡藍色的小精靈慢慢的游向灰谷森林深處,消失在眾人的視界中。
……
黛月之影默默的看著這一切,忽然覺得有人拉她的手指,她低頭一看,是樹妖璐璐,這個小鹿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她身邊。
“嗨!金眼睛……”
璐璐拉著她的手指小聲的對她耳語,
“你真的要去塞拉摩么?你要小心啊,不要再被那些人類抓走了!記住,你已經是一個真正的暗夜精靈了……”
黛月之影俯下身來,抹去璐璐臉上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的水痕,對她笑了笑,
“放心!我永遠是一個真正的暗夜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