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直接去超市？”蔣橋一邊說一邊扣上安全帶，等錢兮系好安全帶后，雙手虛虛扶著方向盤，出學校。
她咧著嘴笑瞇瞇的跟保安打招呼，轉頭看他：“為什么要去超市？”
“不是買零食？”
錢兮都快被他氣笑：“超市東西貴你不知道啊。”
蔣橋：“……這不是被人宰慣了么。”
說的是晚上那頓冒菜呢。
她不自然的清清嗓子，嘴角帶著點兒害羞：“那個，這不是想讓你省一點兒么。”
“省著給你宰？”
嘿，這人怎么說話呢。
怎么句句說到她心坎里去呢。
錢兮稍稍撥了撥自己的碎發，難得沒有反駁，一點點紅暈在她臉上。
“你聽我的就行，直接去批發市場，少說都能省下一串冰糖葫蘆呢，路還比較近。”
“好，聽你的。”
這話聽著，怎么怪怪的？
他什么時候這么聽話了？
該不會是別有所圖？
她堂堂學原中學優秀數學老師以及班主任，雖然長得美若天仙，做人有趣，待人謙和，天下之內皆是她友，被他看上了也是正常。
但是她還是覺得自己罪不至死啊！
錢兮扭頭看他一眼，又看看自己，轉而抓緊身前的安全帶，支支吾吾：“你該不會是想謀財害命吧？不就吃了你這么點錢么……”
倒也不至于直接同歸于盡吧，該不會是想趁這兩個人，然后制造一起交通事故，由于副駕駛位置危險，所以命喪黃泉？
蔣橋眸光微閃，漫不經心的繼續跟著導航走，是不是扭頭看她一眼，不說話。
車廂里難得安靜。
氣氛倒是單方面的愈發緊張。
錢兮哆嗦：“我，我以后不找你茬了還不行么，咱們年紀輕輕的，還有，還有大號的前途不是？”
“大號？”
錢兮：……
一哆嗦，人吧，普通話就容易不標jǔn。
“大好，大好。”她哆嗦著又往后縮了縮，伸手抓住副駕駛頂上的把手，嘿嘿笑了笑，“您請注意前方，切勿闖紅燈，注意來往行人及車輛，爭取多等一分鐘，不做早一分鐘的投胎鬼。”
蔣橋挑眉：“你以為我要把你滅口？因為那么兩三千塊錢？”
錢兮搖頭，狗腿的很：“怎么會呢，你怎么會為了普通老師半個月的工資跟我斤斤計較呢。”
“那也不一定。”
錢兮：……
徹底安靜如雞。
嘴角掛笑，方向盤靈活的在他手里來回轉動，黑色的車行駛在昏黃的傍晚，黃色的車燈打在臉上，倒是難得的安寧。
批發市場已經快關門，他們到的時候，陸陸續續有店門關閉，錢兮倒是一點都不急，攥著自己的小包跟在他身后，左瞧右瞧。
“看上什么了？”他回過頭，站定，伸手。
錢兮沒有防備，猛然撞進他懷里，悶哼一聲：“哎喲。”
蔣橋沒說話，伸手碰上她的臉。
錢兮：“……”
“有頭發。”垂著眼，嘴角微微上揚，頗有些好笑的看著她緊繃的嘴唇以及故作淡定的眼，還有那輕顫的睫毛，他終于忍不住：“想什么呢？”
嘴里的頭發絲已經被他撥開。
錢兮后退一步，咧嘴笑：“想說，你還蠻高的。”
蔣橋：“這不是很明顯嗎？”
“你看著挺矮，沒想到還挺高。”抬手輕輕刮了刮鼻尖，錢兮補充道。
蔣橋：“什么叫我看著挺矮的？”
錢兮正想說什么挽回，旁邊關門的大叔插話：“就是說你身材比例不行啊，小伙子。”
身材，比例，不行？
比例，不行？
不行？
他垂頭看自己今日的寬松襯衫搭配休閑西裝九分褲，上衣也塞進去了，衣服也很有個性，怎么，就不行了？
一記眼刀掃過去。
錢兮慌慌張張擺手：“沒有沒有，您這標準的帥哥比例，臉是臉鼻子是鼻子的，腰也細，屁股也翹，腿也長……”
大叔悠悠補充一句：“小姑娘你就大膽的說出來嘛。”
錢兮欲哭無淚：“叔叔，我還指望著他待會兒付錢呢。”
蔣橋：？
！
幾個意思？
他的身份是提款機？因為提款機心情不好可能吐不出錢來，所以要拼命說好話讓提款機高興點兒？
蔣·提款機·橋越想越難過，咬牙對著大叔笑笑，又對著錢兮笑笑，實在氣不過，擺擺手直接往里走。
錢·小弟·兮緊趕慢趕跟上去：“蔣老師，學會聽聽群眾的不同意見也是好的嘛——”
前面的人更生氣了。
自小被人夸長相優越，身材比例好的人，耳朵里是容不下這異樣的聲音的。
蔣橋豎著耳朵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錢兮跟上來，更別說她道歉的話，皺緊眉回頭看她——
哪里還有她。
蔣橋：……
認命似的回頭找。
他是在一家零食店里找到的錢兮。
零食店高高的柜子一摞接著一摞，柜子被隔成一小個一小個格子，每個格子里裝著不同的零食，一大包一大包丟著，錢兮這時候正站在小梯子上，伸手取不同的零食。
他的臉瞬間冷下來：“下來。”
小姑娘垂頭看他，發現是他，淡定的繼續拿零食：“蔣老師回來啦？”
蔣橋：“下來。”
“回頭是岸？”她沒聽他的話，繼續往袋子里裝零食，“我看天也不早啦，就直接買了。”
“下來——”
站在梯子上的小姑娘終于發現，蔣老師好像臉色不太好。
三兩下乖乖走下梯子。
錢兮這個人吧，貴在有自知之明，知道順桿爬，也知道順著梯子下，知道及時收手，順便捋順毛。
蔣橋黑著臉上梯子，她乖巧的扶住，笑呵呵的：“蔣老師，我特別想吃那個，咪咪。”
他沒搭理。
“蔣老師，真的好想吃咪咪呀。”
他還是沒伸手。
“蔣老師——”
這次，蔣橋倒是伸手抓了一大把塞進袋子里，垂眼瞧她：“還有什么想吃的？”
“那個石頭糖，好久沒吃啦。”她吐吐舌，軟了聲調，“蔣老師，我請你吃碎冰冰呀，你一半我一半，我們還是好玩伴。”
蔣橋向老板要了個新的袋子，把她自己想吃的裝進去，悶聲道：“誰要做你好玩伴。”
錢兮：……
這是公然被嫌棄了？
“其實剛剛那大叔，說的都是氣你的話。”她低聲道，“蔣老師這么高大帥氣的男孩子，怎么可能比例不好？你的腿都已經到我脖子這兒了。”
蔣橋：“……倒也沒這么夸張，也就到胳肢窩。”
錢兮尷尬的笑笑，沒再接茬。
這就是典型的說你胖你還喘上了，還喘的跟哮喘沒差。
“欸，那個那個，辣條，小辣條！”錢兮來不及賞賜他白眼，就被架子頂上的衛龍小辣條吸引，叫著嚷著要吃，“蔣老師，多拿幾包。”
蔣橋伸手，拿起小小的一包，睨著她：“夸我一句拿一包。”
錢兮：“……”
真正有尊嚴的人是不會為了這么幾包遠在天邊她還夠不到的辣條低頭的。
“蔣老師，您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做事周到才貌雙全海納百川能文能武善良大方幽默風趣比例優越成熟勇敢身高一米八腿長一米七遵紀守法勤儉節約愛國愛黨愛人民。”
一連串的詞讓他成功飄飄欲仙。
原以為就此打住，誰知道錢兮張口繼續：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制、愛國、敬業、誠信、友善。”
蔣橋：“我說……”
錢兮巴拉巴拉不停：“記住要求、心有榜樣、從小做起、接受幫助。”
蔣橋：？
“總之，您對得起您胸前那閃閃發光的‘特級教師’四個大字！”
論夸人，還真是沒有人比得上她這睜眼說瞎話，張口就來的本事。
蔣橋撈了二十包辣條，盯著她瞧。
小姑娘滿意點頭。
零食采購的差不多，天也漸漸黑透，錢兮坐上車，抱著獨屬于自己的那一大袋零食，笑的跟花似的。
“再去買點水果？”車子嗡嗡動起來，他看一眼坐在副駕駛探頭往袋子里瞧的某人，直搖頭，“這么喜歡？”
“這是我覺得，你最像財主的一次。”
聽著倒是不像好話。
“蔣老師。”錢兮抬眸，亮閃閃的眸子里星光點點，嘴巴一張一合，紅彤彤的泛著光，“你說你要是一直都大大方方的，早就結婚生子了吧。”
蔣橋：“怎么說？”
“被您闊綽的樣子迷倒了唄。”她撈出一包辣條想拆開，頓了頓，又放回去，“做男人啊不能太摳。”
他其實并不摳，只是喜歡逗逗她，于是，稍微摳了些。
蔣橋想到這兒，又問：“你喜歡大方的男人？”
“不，我喜歡，大，不方的男人。”
蔣橋：？？？
怎么，忽然就開了個黃腔？
“小姑娘家家的，怎么盡想這些？”
錢兮一臉揶揄：“你想歪了，你好污。”
蔣橋：？？？
“大一點的男人有安全感，會照顧人，你想哪方面去了？”她拆開石頭糖，塞一顆放進嘴里，甜滋滋的，“不方嘛，遇事不慌張的意思，蔣老師，你知道我們年輕人說的不方嘛？”、
蔣橋無話
“我就比你大三歲。”
“嗯。所以你知道嗎？”
蔣橋：“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哦。”錢兮嘴巴不停，吧嗒吧嗒咬著，“那你還挺有自我好感的，自戀。”
蔣橋再次無話。
剛剛不是還挺和諧的嗎？怎么忽然又變成蔣橋吐槽大會了？啊？、
“不過，蔣老師，你人還是挺刀子嘴豆腐心的。”
蔣橋懶得去想這個詞到底是用在婦女身上比較多還是用在男人身上比較多。
“對了，我想請教一下比我知道多的多的蔣財主，請問，怎樣才可以一夜暴富？”
怎么還在做這樣的美夢呢。
修長的手指輕扣方向盤，男人淡淡的聲音響起：“嫁富翁。”
“嗯？可是人家看不上我啊。”
蔣橋替她出主意：“找那些八九十癱瘓在床的，說是沖沖喜，其實分家產的，等他命喪九泉，你就是一個有錢的寡婦。”
錢兮：……
這也太狠一點。
“或者喜歡年輕的肉體的話，收斂收斂自己的小脾氣，也是可以找到的。”對面的車開著遠光燈，他遠近燈調了調，見對方換成近光燈，這才換成近光，“你可以考慮考慮。”
“年輕的肉體會看上我嗎？”
他沉默片刻，搖頭：“富的山體滑坡、發洪水、火山爆發的那種肯定是看不上你這樣的灰姑娘的。”
錢兮：……
“但是也有稍微眼拙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