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墻巍峨,狼煙滾滾,旌旗獵獵。
于那綿延千里的青山下,是黑壓壓的軍隊,兵臨城下。
高舉著裴字的大旗,于長風中飛舞。
那是叛軍!
她看見有人站在城墻上,一身銀甲戰袍,紅色披風如血,與落幕殘陽相映成輝。
待那人一轉頭,沈廷玉心頭猛的一震。
那人的臉……
那人的臉竟與她如出一轍。
但沈廷玉知道那不是她。
黑甲軍緩緩逼近,凌冽的肅殺之氣,充斥著城池外。
黑甲軍于一里之外站定,沒有要攻城的意思。
但城墻上士兵的恐懼,無時無刻不在傳遞著,這座城,這個王朝,即將滅亡的事實。
整齊劃一的黑甲軍中,一匹白色駿馬緩緩出列。
馬上之人,銀甲紅袍,與城墻之上那人的裝扮竟是出奇的一致。
那人臉上戴一張面具。
那面具沈廷玉太過熟悉。
與聽風小筑里,裴錚假冒唐影中時,所戴一致。
馬上之人人遙遙望著城墻之上,目光空洞而遙遠。
于千軍萬馬之前,他緩緩抬手。
“棄城投降者,不殺!”
身后傳來山呼般的響聲。
“棄城投降者,不殺!”
“棄城投降者,不殺!”
“棄城投降者,不殺!”
聲音如雷,連地面都在跟著抖了抖。
這山呼海嘯般的聲音,讓本就人心松動的城池,顯得更加無助。
城墻上的女子默然看著城下的人,她回頭,對著身邊人低聲說了句什么。
身邊人渾身一震,目光里盡是凄哀之色。
隨即那人似要勸阻。
卻在接觸到女子目光時,下意識的閉上了嘴。
轉身下了城樓。
不多時,城樓上的女子忽然開口。
“裴錚,你想名正言順的要這江山,朕可以給,但朕要你當著這數萬士兵給朕發一個誓,你敢不敢!”
裴錚緩緩仰起頭,清澈而疏離的眸光里若有深意。
“陛下請講”
“朕要你在這里,當著數萬將士的面,對朕發誓,你入城后,不傷這城中一人性命,不管他們是平民百姓,還是朝廷官員,若敢違背,裴氏一族上下不得好死,而你,生生世世,不得所愛!”
裴錚緩緩抬頭,對上那人的目光。
冷漠而疏離的眼底,似乎有了一絲悸動。
半晌沉默之后,他緩緩舉起手來,“今日我裴錚發誓,入城之后,不傷這城中一人性命,不管他們是平民百姓,還是前朝官員,若有違背,裴氏一族上下不得好死,而我,永生不得所愛!”
他聲音一落,緊閉的城門,緩緩打開。
城墻上的女人忽然笑了。
她抬手,森然的寒光于空中乍現,一道血線飛了出去,與那霞光混合在了一起。
“不要!!!”
一道凄厲的喊聲自城下傳來。
城墻上的人身如蝶落,自城墻上落下。
城墻下,一道黑影如瘋了一般直沖而上,幾個起落間,將她接住。
他雙目通紅,死死按住了她的脖子,聲音沙啞,“你……若敢死……我要這一城的人給你陪葬!”
她緩緩睜開眼,鮮血順著他的手流到地上。
“我……若不死,你當…如何,如何名正言順……”
空氣里血腥味讓人濃郁的讓人無法呼吸。
城門緩緩打開,城池里的人緊張而有序的走了出來,站在城門下,靜默的看著躺在血泊里的人。
那是他們的女皇,在城破之時,以一已之命,換了整座城的安危!
黑甲軍毅然不動。
因為他們的將軍沒有發號施令。
劇烈的疼痛襲來,沈廷玉覺得自己的心像是沁了冰水的棉花,又濕又冷。
她痛苦而艱難的從那夢境中醒來。
渾身劇痛難忍,脖子上涼嗖嗖的,仿佛剛才死去的人真的是她一般。
她摸了摸脖子,光滑而冰涼的觸感讓她回到現實,她看了一眼干凈的手,方才松了口氣。
而此時墻壁上那面古老的銅鏡,正微微發光。
“她是誰?”
“另一個時空里的你。”
她恍然一驚,再次瞪大眼睛,仔細看站在城墻下已經死去的女子。
那是一種很熟悉卻又很陌生的感覺。
有人說,當你長時間盯著一個熟悉的人或字看,時間一長,你便覺得這個陌生,或者不再認識這個字了。
正如她現在這種感覺一般。
明明很熟悉的一張臉,越看卻越覺得陌生。
沈廷玉盯著那銅鏡中的人,肯定的說,“她不是我!”
于遷輕笑一聲。
“你這樣說也沒錯,若她當時有你一半無恥聰慧,也不會落的如此下場!”
無恥聰慧?
這是什么鬼詞?
“你這是夸呢?”
于遷低笑一聲,“就當是夸你吧。”
沈廷玉無聲翻了個白眼。
她想了想,忽然覺得有什么地方有點不對勁。
“你給我看的這些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還是將要發生的事?”
于遷淡淡的望了她一眼,目光意味深長。
“干嘛這么看著我?”
“都可以。”
沈廷玉正色道,“什么意思?”
“我之前給你說過,四維時空克萊因瓶的事,時空可以無盡的折疊,重復。”
“你已經提過兩次克萊因瓶了,難道說我能來到這里,與這個東西有關?”
于遷道“不錯,你比我想的還要聰明,只不過這個克萊因瓶,是因你而起。”
沈廷玉不明白,什么叫因她而起。
遂問道“什么意思,你是說我們現存的這個時空虛構的,不存在的,就像一個無限循環的克萊因瓶一樣,與時空隔開,永遠無法找到也口嗎?”
于遷緩緩踱步上前,將墻上那面鏡子遮住。
屋里的光線恢復了正常。
“你可知洛神圖?”
沈廷玉點點頭,“知道,裴錚他一直在找這東西,這是什么,藏寶圖嗎?”
于遷搖頭,目光有些復雜的望著她。
“何止是他,這天下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都在找。”
“這張圖之前在幽冥教,由幽冥教主保管,我無意中幫了前任教主一個忙,有人給了我這一張圖,后來我們在南疆邊境遇上危險,有人就找拿這東西,只不過后來……”
沈廷玉頓了頓,她覺得胸口有點悶悶的疼。
她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反問道,“那東西究竟是什么?為什么與我有關?”
“那東西確實是張地圖,只不過并不是藏寶圖,也不是什么金礦,而是一塊擁有特殊能力的隕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