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沒見過，但我知道他們在哪。”

沈廷玉一怔“在哪兒？”

怪老頭搖搖頭不答，低著頭認認真真的挑著魚刺。

沈廷玉不死心，又問，“你真的知道？還是騙我的？”

怪老頭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來，“爹知道在哪兒，但現在爹不想告訴你。”

沈廷玉一噎，有點生氣，“為什么？”

怪老頭把手里的魚遞了過來。

“爹知道，告訴你以后，你就要離開這，不會再陪著爹了。”

“……”

“拿著，吃吧。”

沈廷玉望著伸到眼前的魚，一時心底五味雜陳。

她沉默的接過魚，啃了一口。

這樣純天然的魚，除了新鮮，一點味道也沒有，不好吃。

她往篝火里扔了一根木頭，緩緩開口，“這種魚在烤制之前，要先用鹽、蔥、姜、花椒水腌制一段時間，控干水分，涂抹上一層蜂蜜，再行烤制，這樣才好吃。”

怪老頭歪頭瞥了她一眼，“這些年你都會自己做飯了阿。”

“嗯，不太會，聽別人說的。”

怪老頭一臉嚴肅的問，“爹不在的時候，沒有人欺負你”

沈廷玉笑了，“沒有。”

“那你平時都做什么，給爹說說好不好。”

她嘆了一聲，仔細想了想，好像上輩子的事情，還發生在昨天呢。

“平時阿，工作很忙，有案子的時候，出現場，沒案子的時候在解剖室，經常會熬夜通宵，經常開會。忙的也沒空談戀愛，唉，真是可惜了，我長的這么好看。”

怪老頭似懂非懂，“你說的這個解剖，是……是像仵作那樣嗎？”

沈廷玉點點頭，三下五除二把魚啃干凈，又順手把另一條烤好的魚遞給怪老頭。

“差不多吧，比這個時代的仵作更專業一點，畢竟時代在進步嘛。”

怪老頭臉色有點古怪。

“仵作……你……一個……會不會有人欺負你……”

聽怪老頭吞吞吐吐，沈廷玉也明白過來。

仵作，在這個時代，屬于下九流的行當。

“放心，不會有人欺負我，你知道我們當初上解剖課的時候老師怎么說的嗎，哈哈，據說當時有個師姐，談了個男朋友，后來那男人背叛了她，被這師姐捅了二十多刀，這男的受盡了罪，最后還只被判了輕傷，這叫知識的力量，既報了仇，還能保護自己。女孩子兇殘一點，也沒什么不好……”

怪老頭沒聽懂，但看上去很開心。

不住的低頭著，“那就好，那就好！”

沈廷玉自嘲一笑，這些藏在心底深處的秘密，竟然在這樣特殊的地方，和一個瘋子這樣毫無戒備的說出來，還真是荒唐。

“你呢，你……這腿……”

提到腿，怪老頭落寞的低下頭，神情微恙。

沉默半晌，沒有說話。

就在她以為得不到怪老頭回答時，老頭緩緩開口，“被人暗算了，中了暴雨梨花針，當時跌落山崖，性命不保，我便用內力護住心脈，將暴雨梨花針逼到雙腿上，再斷腿保命……斷腿的時候，可真疼。”

聽到暴雨梨花針，沈廷玉忽然警醒起來。

暴雨梨花針這各江湖上頂級的暗器，能擁有者，是極少數的。

那傷她的人，與傷這怪老頭的人，會是同一人嗎？

“你還記得傷你的人嗎？”

怪老頭微微揚起頭，沉默了。

沈廷玉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墓室的頂端，竟然滲進一縷月色。

怪老頭深吸一口氣，“……不記得了……”

沈廷玉也沒指望老頭能想起來，自己的仇自己報。

“你娘，她還好嗎？”

這個問題怎么回答。

沈廷玉想了想，“嗯，還好，她很想你。”

怪老頭的手忽然顫了顫，眼底起了一層水霧。

他笑了笑，聲音有些沙啞。

“小喬阿，爹也想明白了，爹不逼你了，你長成這樣，爹也有責任，爹不該在你小時候把你當成女孩打扮，爹也不該打你娘……爹后悔了……”

“……”

沈廷玉覺得如果此刻有個鏡子，她的眼一定不比那畜生的小！

什么意思？

她好像吃到了一個聽著不太正常，又極具八卦效果的瓜！

理智告訴她，在這種敵強我弱，自己沒有絲毫還手余地的情況下，最好還是保持沉默！

對，別說話！

“爹不逼你了，也不逼你娘了，你喜歡男孩子，就喜歡吧，如果他家人也愿意，爹愿意給你去提親，爹想清楚了，人這一輩子，就這么幾年，能遇上一個真心喜歡的人，不容易……不容易阿……”

“……”

沈廷玉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看了看自己這身衣服。

她好像明白過來，為什么怪老頭會突然把她認成自己的孩子了。

沈廷玉咽了咽口水，這種情況下，她該怎么回答？

“……我”

怪老頭似乎沒聽到她說話，仍自顧自言。

“爹也想清楚了，什么傳宗接代，都不重要了，不重要了……一家人，能活著在一起……”

沈廷玉有點同情怪老頭了。

“是阿，能活著就很好了……”

怪老頭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怯生生的問道。

“這些年，你……能原諒爹嗎？”

沈廷玉怔住了，她看著眼前這個頭發花白，身陷殘跡的老頭，有那么一瞬間，動了惻隱之心。

她緩緩開口，“我替他原諒你了”

怪老頭聽得她的話，轉頭看了她一眼。

忽然咧開嘴一笑，“你想知道那些人在哪兒嗎？走，爹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