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喜歡這種”
“……”
沈廷玉哪里會想到,云娘給她的根本不是什么要傳遞的消息。
而一本帶點顏色的連環畫。
“不,我不喜歡這種,太簡單,沒創新精神。”
“什……什么”
裴錚聽到這種虎狼之詞,整個人瞬間都精神了。
沈廷玉忽然偏頭一笑,有點詭異,有點壞。
她大手一揮,一把將裴錚往床上一推,一手拉過被子,蓋了上去。
兩人幾乎是貼著的。
“是林小喬在屋頂嗎?”
沈廷玉問道。
裴錚身體一直繃的很緊,整個人恍恍惚惚的。
“……嗯,可能是吧。”
沈廷玉嘆了一聲,“只有那個虎哥就夠頭疼的了,又來一個,今天看來是走不了了。”
裴錚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把頭偏向一邊,“今天這場婚禮是他們故意安排來試探的。”
沈廷玉點點頭,“嗯,我知道。”
“所以,如果不是他們所想的,怕是今天晚上就要動手了。”
裴錚額頭冒出了細密的汗珠,整個人顯得很不對勁。
沈廷玉這才注意到他的異常,“你怎么了?”
“酒里,可能有東西。”
沈廷玉一下掀開棉被,搭在他的脈搏上。
“鹿血?你受了內傷?”
裴錚努力將身體往里靠了靠,整個人顯得有些痛苦。
“怎么會這樣?”
他的臉上開始浮現不正常的潮紅,眼神有些迷離,緩緩吐出兩個字,“長生”
沈廷玉瞬間明白,怪不得被這些土匪抓了,他也沒有反抗,這不像他的風格。
“需要多久才能恢復。”
“明日清晨”
所以,如果今天晚上他們發動攻擊,單憑沈廷玉一人,是絕對撐不下來的。
而今天晚上,那個坐在層頂上的人,就是來考驗他們真假的。
沈廷玉嘆了一聲,盯著自己的手看了半天。
緩緩的說,“要不要,我幫你……”
紅蠟,暖室。
床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極有規律,金鉤叮當作響。
隱約聽到男子隱忍的呼吸聲與女子的嚶嚀。
半個時辰后,一切歸于安靜。
彼時,屋頂上一人紅衣灰發,懷中抱著一只黑花貍貓。
灰白的頭發披在腦后,隨風飛舞著,那人衣袍寬大,將身形罩住,不辨男女。
保養的極好的手指,極是溫柔,一下一下的敲擊在貓的腦袋上。
“你看,現在的年輕人呀……可真是不知節制……”
聲音喑啞,聽不出具體年紀。
縱身一躍,落在了不遠處的寨臺上。
不多時,虎哥爬了上來,極是恭敬的站在那人身后。
他雙眸盡是清明之色,哪里還有醉酒的影子。
“主人。”
那人抱著貍貓,輕笑一聲,挽了一縷灰白的頭發,把玩在掌心,“你,做的不錯。”
“謝主人夸獎,都準備好了,一切只等您的命令。”
“暫時,先不用了,再留他們兩天看看”
“是”
“戎人的事查的怎么樣了?”
虎哥深吸了一口氣,“探子查到的消息,是朝中的人給戎狗的地形圖,而朝中只有那人與我們有……”
紅衣人立馬抬手,制止了他的話。
虎哥趕忙將頭壓的更低,他明白,有些話一旦出口,便是殺身之禍。
“剩下的事情,你不要管了,先找殺害金剛的兇手,那么多赤焰幫的弟兄,不能白死”
“是”
紅衣人懷中的貍貓叫了一聲,懶懶的打了個哈欠。
“時間不早了,你們早些歇息吧”
“是,恭送主人。”
再次抬起頭時,眼前早已沒了人影。
虎哥覺得自己后背上,都起了一層冷汗。
云娘緩緩走了上來,“主人走了?”
虎哥點點頭,伸手將她攬入懷里,“走了”
“你怎么了?”云娘問。
“沒什么,就是覺得有點累了,回去睡覺,咱們也過個洞房花燭!”
云娘失笑,掐了他一把“多大年紀了的人了,還學年輕人……不知羞的!”
虎哥哈哈一笑,攬著云娘走下了云梯。
夜,又恢復了安靜。
……
彼時的另一邊。
沈廷玉正豎著耳朵聽著屋頂上的動靜。
“好像走了。”
沒有人回答她。
沈廷玉一回頭,見裴錚靠在床頭上,若有所思的望著她。
“干嘛這么看著我?因為剛才的事害羞?”
裴錚掩唇,輕咳一聲,臉還有些紅,“以后,那些書,還是不要看的好。”
沈廷玉早就看出了他的窘迫,心中極是痛快,雖然手腕現在還有些酸。
“切,又不是沒見過,你害什么羞”
“見、見過??你都見過…誰的?”
裴錚自己都沒想到,他曾經以三寸不爛之舌,舌戰群雄。
幾度把丞相逼的要去城墻頭上吊,這樣的所向披靡的戰績,在沈廷玉面前,竟然結巴了!
沈廷玉很認真的想了想,“太多太多了,比你大的,比你小的,還有各種膚色的……”
“……你”
裴錚氣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最后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過,都是死人的。活人的,目前就你一個吧”
“……”
這話是該讓他怎么接好呢。
“一直沒有機會問你,你一個女孩子,為什么對這些事情,這么感興趣。”
或許是因為剛才精神太過緊張,乍一放松。
沈廷玉也有些累了。
她順勢躺下,半閉著眼睛,仔細想了想這個問題。
“人阿,終有一死,不管你生前是權勢滔天也好,富可敵國也罷,最終的歸宿都是死,殊途同歸,不管你起點如何,這里是終點。有的人這一生能順順利利壽終正寢,有的人就沒那么幸運了,要么病死,要么橫死,前者還好說,到了后者,就需要有人來替他們說話了……這叫尸語者。”
“你不害怕嗎?”
“……不”
身邊傳來均勻的呼吸,她睡著了。
裴錚偏頭,看著她散落枕間的烏發,忽然心血來潮,挽起自己的一縷發絲,打了一個同心結。
此刻,結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