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少年心？”
烏臣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雞窩卷毛，手里拿著火鉗從鏡子前站了起來。
直直的盯著像是進自己家一樣，跑進他臥室里的女人。
沈廷玉看著他不修邊幅的樣子，一臉嫌棄的別過頭，仿佛多看一眼，都覺得辣眼睛。
好像眼前這人與那個平時人前穿的人模狗樣的家伙，不是同一人。
“你的頭發怎么卷成這樣了，像個烤羊肉串的！”
她此話一出，烏臣差點沒氣的當場撅過去。
天知道有人敢擅闖他臥室！
天知道他每天早上有多辛苦的對付這一頭卷毛，才敢出去見人！
天知道除了他身邊幾個親信，誰也沒見過他的剛起床時性感又撩騷的卷發！
天知道他有多痛恨這種卷毛！
天知道……啊……
烏臣一口老血哽在喉嚨里，上不來，也下不去。
“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
烏臣瞪著眼，一腳踩在椅子上，氣急敗壞的吹了吹擋在眼前的卷發。
算了，就這樣吧，破罐子破摔吧，反正他也知道，在沈廷玉這樣的女人面前，你越是在乎面子，她越會把你的面子當成狗屎來踩的。
果不其然，沈廷玉趕忙換上了一副假惺惺的態度。
“烏大人，您消消氣，這不是事出緊急嗎？”
她趕忙拿起桌上小銅爐上的水壺給烏臣倒了一杯茶。
討好的遞了過去。
烏臣透過額前的卷發狐疑的望了她一眼，慢吞吞的，不情愿的接過了茶杯，抿了一口。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這點肚量他老人家還是有的。
“說吧，你想干嘛？”
沈廷玉笑嘻嘻的搓搓手，一把拉過椅子，坐在了他對面。
“是這樣，關于蠱蟲這種東西，我知之甚少，所以想來找您問一下，如果少年心這種蠱，有沒有可解的辦法？”
烏臣放下茶杯，一臉正色。
“這是一百多年前，本族的大巫女為報復未婚夫所制的，太損陰德，早就被列為禁蠱滅絕了，怎么？難不成還有傳到你們大晉來的？即便是有，那也并非南疆原始的蠱，這么多年，不精通巫蠱之人不在少數！不過，解蠱之法，還掌握在我南疆皇室的手中。”
沈廷玉像是沒聽見后半句似得，猛的拍了一下大腿，十分贊成這個觀點。
“你還真說對了，現在的這種東西，和我之前看的書上記載的確實不太一樣，而且中蠱者脈象也很……奇怪。”
“怎么個奇怪法？”
烏臣也來了興趣。
沈廷玉仔細想了想，剛才觸摸到王蘊之脈象和體溫時的異常。
“書上說，少年心中蠱者渾身發熱，體溫略高于常人，但是我接觸的這個人，確不一樣，他雖看著表皮肌膚如常，但按及了，那股寒氣，像是從骨子里發出來的。”
烏臣一怔，像是想到了什么，“天族？”
“天族？什么天族？”
“我也只是聽說，有這樣一種人，生活在北部極寒之地，他們與世隔絕，甚少與外界聯系，血脈和體質天生異于常人，被一些心懷不軌之人視為極好的藥人器皿，不過這么多年過去了，天族歸順后又被滅族，所剩下的零丁的人脈早就散落各地，不知所蹤了。”
“難不成他是天族血脈？”
沈廷玉低聲嘀咕了一句。
“誰是？”
烏臣問道。
“這個烏臣老兄，不是我不信你，你也知道，我們這一行有規矩，要保護患者的隱私。”
“……”
烏臣一聽，又生出一種想罵娘的感覺來。
他堂堂南疆最尊貴的皇室子弟怎么能和沈廷玉這種窮山溝里養出來的燒火丫頭一樣粗鄙呢。
他慢吞吞的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合著你剛才擅闖的時候就沒想過我的隱私！”
沈廷玉冤枉了！
“你門口也沒人守著啊，我以為你已經起床了，誰知道你正在拉頭發”
“……”
蒼天啊，快來個雷，劈死這個口無遮攔的女人吧！
沈廷玉像是絲毫沒看見烏臣臉色的變化，自顧自的說，“以前見你，頭發那么飄逸，我還羨慕嫉妒恨過，沒想到，你這也是后天加工的啊，哈哈……”
“……”
“我給你說，你這樣用火鉗拉直，只有撐一天，時間一長，頭發自然會恢復成原來的形狀，你需要一種藥水，先把頭發上的那一層蛋白質破壞掉，再后火鉗拉直，最后再上一層定型，這樣能撐個一年半載的，直到新頭發長出來！”
烏臣殺人般的目光瞬間變的柔和了。
“你說的這是什么藥水，你會配制嗎”
沈廷玉嘿嘿笑了兩聲。
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神情來。
“你告訴我少年心的解蠱之法，我給你配制做頭發的藥水。”
“哈……”
烏臣冷笑兩聲，咬著后槽牙的看著沈廷玉。
“原來你在這等著我呢，我說你怎么這么好心，憑我對你的了解，你不把別人的隱私當成笑柄傳的滿天飛就是發慈悲了，竟然還給我想解決辦法！！”
“烏大人您千萬不要這樣想，我雖然喜歡掀別人的遮羞布，可我也是有下限的，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我還是很清楚的，再說了，咱們兩個什么交情，我還能坑你不成，我坑你有什么好處呢？您位高權重，我一介草民，您動動手指頭，我小命不保了，您說是不是！”
烏臣憋憋嘴，好像確實是這樣道理。
轉念一想，烏臣又像是想到什么驚天大秘密一般。
竟然有點興奮。
“沈廷玉，你別告訴我，中蠱的是裴錚那小子，你們兩個大庭廣眾之個眉來眼去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別以我為我不知道……哼”
眉來眼去？大庭廣眾？什么時候的事，她怎么不記得了。
沈廷玉很認真的反思了一下，她事太多，確實想不起來。
“不是，不過如果您愿意給我解蠱的方子，我想患者的全家都會感激你，給你磕頭上香建祠堂，接受他們祖輩供奉的！”
烏臣怎么聽著這話有點不對味呢。
沉默了一會，烏臣仔細想了想，“方子可以給，不過你能不能用對，就是你的問題了，我可先給你說好，這東西，如果解不好，中蠱者怕是連命都能搭進去，與其這樣，還不如帶著那東西，起碼還能多少幾年。”
這話倒是讓沈廷玉詫異了，她沒想到解蠱竟然也會有這種風險。
“你可想好了，機會就一次，也讓你那個患者想好了，不然最后死了，人家全家別說感激你，磕頭上香建祠堂，怕是你家祖墳都會給人刨出來鞭尸”
沈廷玉“……”
這個毒舌男，從來不待吃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