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余經年沒有否認，他也沒有否認的必要，“小的時候我們以為這就是最好的學校了，所以就約定一定要努力考到這所學校。”

余經年是長大之后才知道比這個學校好的大學比比皆是。余經年學習成績很好，選學校的時候他也有更好的選擇，但是他最終還是決定遵守那個可能只有他自己記得的約定，來到這所學校等早已沒有消息的周婭婭。

“我知道那個約定。”韓嘉瑜開口，她沒有說自己來選擇現在的學校有那個和她無關的約定的有關，因為那個并不是最主要的。

“婭寶請你來替她赴約嗎？”衛卿和問了一句。

韓嘉瑜笑了笑，過了好久才開口，“不是，我也代表不了她。”

韓嘉瑜確實和周婭婭有著一模一樣的長相，但是她不是周婭婭。就算她和周婭婭關系非淺，韓嘉瑜也代表不了周婭婭。

周婭婭是周婭婭，是一個停在十三歲的驕傲女孩。

韓嘉瑜是韓嘉瑜，是一個只會忍讓的懦弱私生女。

韓嘉瑜和周婭婭的關系僅僅是因為長得一樣，如果還有的話，那就是她們有著相同的父親。

其實周婭婭并不認為韓河是自己的父親。韓嘉瑜也不想把韓河當成父親，可是她沒有周婭婭的勇氣，所以韓河還是她的父親。

“我來這邊有別的原因。”韓嘉瑜不想讓余經年他們知道自己曾經被周婭婭影響過的事情，因為這件事情不好解釋。

“不過也和周婭婭有關。”韓嘉瑜開口。她來這邊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證明自己現在已經不被周婭婭影響了，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原因。

在余經年和衛卿和的注視之下，韓嘉瑜還是說出來自己來這邊最想走的一件事，“我想看看周婭婭生活過的地方，沒理由的想。”

其實也不是沒有理由，理由也沒有那么復雜，韓嘉瑜不想忘記周婭婭的存在。就算記著也沒有什么用，韓嘉瑜也不想忘記周婭婭。

“生活的地方啊。”余經年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說道，“婭寶她……只來過我們學校一次。”也就是那一次，讓周婭婭愛上了這個學校。“有些機會的話我帶你去我們小時候經常去的地方看看吧。”

“你們的家附近嗎？”韓嘉瑜聽到這話之后笑了出來，“你覺得我這個樣子去周婭婭家附近好嗎？”

周婭婭小時候經常活動的地方韓嘉瑜是知道的。韓嘉瑜來到這個城市之后有想過去那邊看看，看看周婭婭臨走之前一直想要回去的地方。

不過最后她還是決定不去了，不只是因為自己和周婭婭一模一樣的長相，還有一些別的不能說的原因。

余經年笑了笑，沒有說話。

衛卿和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婭寶她……走的痛苦嗎？”

相處這么長時間，衛卿和和余經年只在剛開始的時候問過韓嘉瑜周婭婭的事情。到了后來，該知道他們兩個已經知道的差不多了，所以也就不問了。

韓嘉瑜聽了這話之后愣了很久，她摸著自己左腕的手表，說道，“很痛苦。”

這三個字說出來之后，他似乎覺得有些不太對，又說道：“應該很痛苦吧。”

“周婭婭是被寵著長大的，應該沒有經歷過什么大風大浪。她剛失去媽媽就被對她來說很陌生的爸爸，強硬地帶到了離家很遠很遠的地方。”

“那個爸爸對她并不好，周婭婭偷偷的攢了一筆錢，買了回家的機票。”韓嘉瑜說到這里的時候停頓了一下，“那個傻丫頭啊，在那種時候也只想著從自己的口糧里省錢，從來沒有想過去拿韓河的錢。”

其實韓嘉瑜也很少用韓河的錢，她嫌那錢不干凈。韓河的錢都是正經渠道掙來的，不過韓河這個人不好，他的錢也就不好。

“婭寶走的時候身上帶著錢的，那錢去哪了？”余經年說道。

那筆錢里有余經年那時候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全部積蓄，他們都是富貴人家的孩子，攢下來的錢自然不少。周婭婭的舅舅怕她在那邊受苦，也給了她很多錢。

“都被韓河拿走了。”韓嘉瑜說道。“周婭婭攢錢買的機票也被韓河拿走了。”

“那時候從N市飛到這邊的機票最便宜的不到五百塊錢，周婭婭攢了大半個月。”韓嘉瑜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些顫抖，“機票被韓河拿走之后，她就開始沉默了。”

“周婭婭消沉了挺久的，臨走前的一個多月吧，她每天都自言自語的。”韓嘉瑜說道，“一直都在重復自己在這邊經歷的事情，她想回家，可是她到死都沒有回來。”

“其實死了也挺好的，如果她沒死，應該也會像我一樣失去驕傲吧。”韓嘉瑜說完之后就笑了，那個笑容非常的慘淡。

余經年和衛卿和沉默了很久，晚上，他們回到自己住所的時候，才敢再說起這件事情。

“其實……我沒想到婭寶試圖回來過。”

“我也是。”余經年附和了衛卿和的話，“我也沒想到韓河會那樣對她。”

余經年說不出自己現在是什么感覺。或許是生氣吧，但是也不盡然是生氣，說起里面可能還夾雜了一點無力感，可能還有一點點后悔。

是啊，后悔。

余經年后悔自己小時候為什么沒有想過去找周婭婭，那樣的話他就可能會發現周婭婭的異常，說不定事情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

可是后悔沒用，就算是沒用，余經年也忍不住去琢磨為什么。

為什么沒有去，為什么不試圖聯系周婭婭呢。余經年想不明白，反正不是因為周婭婭走之前說的那句“等我回來。”

“哎。”余經年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是啊，怎么就變成這樣了？”衛卿和附和了余經年的話，

然后就是無盡的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余經年突然開口，“阿和，告訴愷哥吧。”

衛卿和愣了一下，他之前也提過把韓嘉瑜的事情告訴愷哥，被余經年拒絕了。

“把婭寶的事情，還有小瑜的事情都告訴愷哥吧。”余經年說道，“讓他找時間回來一趟，也讓他見見小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