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

老魏將身體完全靠上椅背，點起一根煙。

“等兇手抓到之后我不僅親自給你泡茶再當著所有人的面送到你桌上，你累了便在我這兒坐會兒歇歇腳，不著急這一時半兒~（笑）”

徐凱朝老魏桌子邊靠近了些，這個辦公室的地理位置極佳，夕陽斜照正好可以照進屋內，一片金光燦燦的令人心怡。

“戚曦出事兒之后我一直在想一個事兒，若真按李大利說的，兇手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和分尸案有深交的人，那么兇手冒巨大風險去殺人到底為了什么。”

“當然是為了不讓警方查到自己身上。”

“那更奇怪了，若不想自己暴露就應該好好躲起來不應該出來招搖。”

徐凱接著說，“退一萬步講，兇手費那么大勁就為了拖延查案的時間，那兩次下手為什么不斬草除根，李大利出車禍那次，兇手若是下車再補一刀李大利絕對活不了；而戚曦在家中遇害時兇手早就藏匿于衣柜中，兩人糾纏了那么久戚曦只是臉被劃傷，戚曦都傷成那樣了兇手卻沒有將人殺了滅口反而敲碎玻璃大張旗鼓地逃走，這不合行為邏輯。”

“你到底想說什么？”

徐凱超前走了幾步靠近了些，他雙手成‘大八’字，撐在桌子上，俯下身。

“我一直不理解兇手的行為模式，直到幾分鐘之前蕭瑟瑟給我看了兇手逃離戚曦家之后的行蹤錄像，將大部分的線索都拼湊在一起我突然得到了一個大膽地設想：兇手或許只做過右拐孩童殺人分尸，而開車撞人、入室殺人這兩起案子根本就不是兇手做的呢。”

魏隊的手指始終對著茶杯，在徐凱說話期間無數次想拿起茶杯。

“你這想象力也太豐富了...”

“其實最近發生的事兒可以分成兩個獨立案子來看，分尸案算一個，車禍及殺人案算另一個。這兩個案子看似互關聯，但卻是由兩組毫不相干的人主導，而后面發生的車禍案及入室殺人案魏隊覺得會是什么人做的呢？您猜猜看，有沒有可能會是魏隊您的手筆呢？”

（徐凱話說到此處魏隊惱羞成怒，怒火攻心‘啪’一聲，一巴掌拍在桌上）

“你這是什么話，你怎么可以懷疑到自己人身上？？”

魏隊著急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徐凱竟說出這么一番話，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戚曦出事的這兩天我都在辦公室加班，所有人都能證明。”

“正是因為大家都是自己人所以你的計劃才萬無一失，而不在場證明是為了掩蓋你犯罪的事實錦上添花而已。要做到這些事兒靠你一個人確實不行。”

魏隊抬頭看著他的眼睛，以前的徐凱并不是這樣的，以前的徐凱從來就是一個菜鳥級的小警官，眼內時刻散發著的是年輕的朝氣。

而此刻徐凱質問自己時的目光，黑似深淵無邊無盡令人無法參透。

直擊心靈從對方的內心深處挖出恐懼，哪怕是連在職場里摸爬滾打那么多年的老魏自己，也從未像今天這般恐懼過任何一雙眼睛。

“你自己也說靠我一個人不行，警局里所有的人你都可以排查，要是找不到你所說的同伙你就不用在這里工作了！”

“其實你得手段挺聰明的，因為沒有人會懷疑一個重傷住院的人前晚剛被送到醫院，第二天就能下床換上便裝跑去一公里以外的地方去殺人，我手下的人已經去醫院查過李大利的診單，有人買通主治醫師偽造了李大利重傷的假象，騙過我們所有人。當我的人跑去醫院問話時，被你賄賂的醫師都嚇壞了，他不知道事情那么嚴重，為了明哲保身就立刻把你拱了出來。”

徐凱雙手環繞在胸口，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思考著，“我當時就在思考，李大利不惜受傷來協助你，你們有共同的利益，會是什么呢...”

魏隊發現事情暴露，臉上鐵青，渾身無力癱倒在辦公椅上四十多歲的男人毫無征兆地竟然哭了起來。

“就為了一箱遺漏的成品油...這幾年李大利和我靠那些有賺了不少錢，一年前我們瞄準焦山是個好地方就把油堆在山上工廠里，上個月我們又運來一批成品油沒來得及運走。”

徐凱聽到魏隊說走私的事兒一點也不驚訝，繼續問“沒來得及運走，發生什么了？”

徐凱問了他便回答，“因為分尸案的出現，李大利的手下竟然跟著線索查到焦山了。”

在醫院碰到夏織的時候徐凱還以為是李大利自己查到的焦山，沒想到是李大利的手下，徐凱這才明白怪不得李大利和魏隊著急了，他們想阻止查案進度，就是擔心他們的人去焦山發現那箱落在工廠里的走私成品油，一旦成品油暴露自然會有人查到此人身上...

“后來我和李大利一直沒找到機會撤走那箱油，李大利按我們的計劃進入醫院之后，我便把分尸案這個難啃的骨頭勻給你，想著你沒多少經驗，查案速度肯定很慢，這樣我們便有機會收回那箱油了，誰知道半路冒出一個寫小說的......是天要亡我...”

“你這老頭...”徐凱笑笑，“是你自己亡的你自己，別什么事都怪老天，老天也很忙的。”

徐凱抖抖衣領從衣服內側掏出一個證件給老魏看，“其實司南總局那邊查走私成品油查了很久了，后來經過排查懷疑A市分局里有人和走私有關，就把我調來查查是怎么回事兒。重新正式介紹一下，司南警署重案組四等一級警司徐凱。”

老魏看著徐凱的證件先是一愣，才滿滿想清楚這來龍去脈，“怪不得呢...沒想到總部那邊早就懷疑了，但總部那邊的人派你來臥底，這連名字都不換？”

徐凱不與他多說，朝門口喊來鹵蛋頭“趙斌，可以進來了！”

鹵蛋頭好像早就在門口等著似的，下一秒就推門進來，“查了好幾來個月，沒想到竟然是你這個老狐貍，徐凱他都招了？”

“招了，聯系司南那邊進行交接，蕭瑟瑟那邊什么情況了。”

“老蕭辦事你還不放心嗎，早就暗地把李大利控制起來，全等你這邊消息了。”

徐凱點點頭，做事雷厲風行趕緊利落，平日里看似是刑警隊中的菜鳥卻是整個局里最好的隱藏者，“好了，聯系總部派人過來進行交接吧。”

“是！”

正當徐凱快要離開辦公室的時候，老魏叫住了他，他最后問了一句，“總部什么時候開始懷疑我們的，我身邊到底有多少總部的人？”

徐凱停下腳步，轉身回答他“在蕭瑟瑟被調來局里的前一周，就我們三個。”說完徐凱轉身大步離開了辦公室。

臥底工作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