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相思五指微微收緊，不知該怎么開口。
落落似乎打算問到底，她攥緊了常相思的手腕，追問道，“姑娘該好好的和我說一說心魔之事了吧，之前在四皇子那里我不方便問，姑娘也不方便說，現在在自己家中總該可以了吧？”
常相思依舊不言。
落落眼瞼微垂，遮了一片落寞，“我跟著姑娘五年，只聽真人說過姑娘的心魔，可我總想不透以姑娘這么一個清淡的性子，怎么可能會有執念？可那日一見，我覺得我好似是才認識姑娘一樣。”
常相思嘴角扯了扯，想說些什么，可還是沒說出口來。
落落又嘆一聲，拉著常相思坐下，將手搭在她的手腕上，心里默念著清心經，一段氣息慢慢流入常相思體內。
察覺出常相思內息有所好轉，她才收了手，自己坐在一張椅子上生悶氣，“雖說我能幫姑娘壓制心魔，可就算我日日用清心經幫姑娘清心，姑娘日日自己亂了心神，這又算怎么回事？”
常相思看著她，忽然開口了，“你有沒有聽說過我兒時有個玩的很好的朋友，是皇上的二皇子？”
落落點頭，她是聽別人偶爾提起了幾句，可也只是很隱晦的幾句話，她也沒放在心上，若姑娘不說，她也不會想起來，怎么就忽然提起了他？
常相思思緒漸遠，說起了以往的事，“我小時候就是這個性子，總受別人欺負，雖然我哥有心護我，可他也不過是和我一般大，也是孩子心性，有時候都會被我的脾氣氣個半死，又怎么能護我周全？”
落落不知常相思為何說起了往事，但她也是第一次說，覺得新鮮，便扭回身聽她講了起來。
“后來遇到了齊承恩，他大我四歲，卻像是個大人一樣，”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常相思嘴角咧了個笑，“我還不知他是皇子的身份，他說他是他家老二，就讓我喊他一聲二哥哥，他還帶我認識了付知微，讓我喚她一聲付姐姐，后來……”
常相思想著之前的事，嘴角輕揚，可想到之后，眼里的光又漸漸暗了下去。
“后來我聽聞二皇子受家族連累，被廢黜皇子身份，后來又落水死了，真是天妒英才。”落落覺得惋惜，據說二皇子是世間難得的一奇才，真是可惜了。
“他不是落水死的。”常相思忽然道。
“嗯？”落落奇怪，“可是世人皆說……”
“他不是落水死的，”常相思盯著落落的眼睛，說的極為鄭重，“他是被人害死的。”
落落心驚，趕緊去捂常相思的嘴，雖是在自己家內，落落還是害怕的看了看四周，“姑娘莫要瞎說，這若是讓人聽到了……”
常相思攥住了落落伸來的手，依舊重復著那句話，“他是被人害死的。”
落落知道她家姑娘性子向來規矩本分，絕不妄言君臣之事，可今日怎么就這么大膽的胡說了起來。
還不等她再告誡，就又聽見常相思說了一句更駭人聽聞的消息，“他是為了救我，被人害死的，就在我面前。”
落落被嚇得小臉煞白，這么驚人的消息，她家姑娘是怎么知道……等等，在她家姑娘面前？她家姑娘可是目睹了全部過程？
駭人的消息一個個的接踵而至，落落一時不能緩過神來。
常相思一手遮臉，又想起了二皇子被害那日，她想去長明園偷偷看他一眼，可沒想到就正好看到了那場刺殺，他原本是可以逃出來的，可是沒想到遇到了她。齊承恩把她藏在了一處灌木叢里，為了藏她，他用身子擋住了身后。她還記得那把鐵劍刺穿他身子后，頂在她鼻子尖閃著陰寒的光，以及淌著鮮血的劍尖。
“他們怎么可以這般狠毒！他尚且不過才十二歲，他還這么小……”
“我心中有恨，我心中有愧。”常相思掩面而泣。
“自此以后，我再也不想踏入京門半步！”
落落見她心魔又有再起的樣子，忙點了她的穴，又輸了一段清心經，慌著道，“姑娘莫急，我不問了，我再也不問了。”
落落用了幾遍清心經才強壓下了常相思的心魔，這才長長舒了口氣。
“是我不知輕重，又引了姑娘心魔。”落落愧疚。
常相思沒有責怪她，而是伸出二指在她手上點了點。
每每常相思這么做，落落就會心安，可這次落落怎么也開心不起來。
常相思忽然又問，“你不是說我近些日子心魔總起嗎？”
落落點頭，是覺得奇怪，這些年來常相思一直好好的，怎么這次回了次京竟引得心魔頻頻再現？
常相思悠悠嘆了一聲，“我在京中遇見了一個人，不知是誰，但好似是他，不是我癡心妄想，但我總覺得是他還活著。”
落落又心慌的去探常相思的內息，“姑娘是入魔了嗎？剛剛你還說他……”
“我不知。”常相思扶額嘆道。
“罷了，就當是我癡心妄想吧，天也不早了，你去洗洗睡吧。”常相思揮手遣開她。
“姑娘呢？”落落看她。
常相思指了指桌子，“我再抄幾遍清心經，別管我了，去睡吧。”
門外雪花大如鵝毛，屋內的碳火燒的暖融融的，落落已經睡熟了，常相思抄了幾十遍清心經還是覺得壓不住心里的燥火，便起出了屋外，踮腳就落在了屋頂之上。
雪夜極靜，只聽得到雪花簌簌掉落的聲音，常相思盤腿在屋頂，閉目而思。似是覺得雪落的聲音都是吵人的，常相思周身真氣運轉，漫天的雪花都被她控制，都靜止在了她十丈之內。
若落落看到這一幕，就會發現常相思所為像極了今日她看的廣寒仙子的控雪術。
心中燥火壓制不住，常相思真氣猛沖，震的雪花都變成了閃閃冰晶，慢悠悠的飄落了下來。
“為師教你多年，是讓你學著借由別的東西胡亂撒氣嗎？”一威嚴聲音傳來。
“師傅？”常相思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