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諭旨已下,齊承今就不好再逗留,和常相濡少說了幾句便自行離開。
常相濡想著常相思,就先去看了她一眼,將剛剛的事情的說了一遍,又說了幾句閑話,兩人就都各自回去休息。
于此同時,一個黑影也悄悄地潛了回去,進了一個不起眼的宅院。
黑影悄無聲息的進了一個黑著燈的屋子,床上有個身形側躺著,呼吸均勻,似是睡熟了,但他進來后,那人便翻了個身,“回來了?”
黑衣男子見此似有些憤懣,“我就懷疑公子到底會不會武功,為什么我每次進來你都能知道?”
“武功確實不會,但聽到了聲音。”林南溪從床上坐起來,如實道。
放屁,黑衣男子心里罵了一句,一屁股坐在一張椅子上,心里嘔著一口氣。
“你在罵我。”林南溪看他。
黑衣男子啞言,平日里公子能看出他心思也就算了,現在這屋子里黑燈瞎火的,公子連他在哪都看不到,又是怎么知道的?
林南溪似又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惑,便解釋道,“你的呼吸告訴我了。”
黑衣男子再次無語,心道一句公子神了,便和他說起了正事。兩人也不點燈,就這么黑著說起了話。
林南溪聽完,像是自問的說了一句,“伊一?”
“公子認識?”黑衣男子問道。
“不認識,”林南溪搖搖頭,“但我記得前朝國姓便是尹。”
“有什么問題嗎?”黑衣男子不解。
“伊一,尹家一人,”林南溪思忖著,“該好好查一查這個人。”
就是林南溪說的這么明白,黑衣男子還是覺得聽的云里霧里的。
“你剛剛說齊承今被禁足了?”林南溪又問。
“嗯,惹了圣上好大的氣,想來是對他失望極了。”黑衣男子搖頭一嘆,似是在惋惜。
“失望?”林南溪輕笑,“也便只有三皇子那個蠢貨才會信皇上的話。”
“公子的意思是?”黑衣男子又問。
林南溪悠悠道,“帝王之術,首先是要一個制衡,臣于民,臣于臣,再有就是自己的兒子們,若是對哪個過于偏向了,于圣上自己于別人都不好。”
黑衣男子沒聽懂林南溪的這番話,反而聽出了別的東西,就問道,“公子剛剛說也只有三皇子那個蠢貨會信,可我也信了,公子是不是也在罵我?”
林南溪不愿再和他浪費口舌,便又側躺了回去,掩了被子蓋在頭上,裝做睡著了。
黑衣男子這次可明白了,便示威的揚了揚拳頭,可也只敢這樣示示威,而后就隱在了一旁去。
常相思風寒沒好又經了一整日的事情,當晚睡下沒多久便發起了熱,隔日給常相濡知道了,又訓了她一頓。因著生病,齊承今的傷也就拖了下來。
一直拖了十來天,常相濡見她身子好全,才肯放她出門。
兩人坐在馬車上,常相思問道,“他不是被禁足了嗎?我們還能過去?”
“他被禁足又不是我們禁足,且皇上也只是給齊承睦做個樣子,又怎么會往心里去。”常相濡不以為意。
常相思點頭,心里卻道帝王之心難測。
兩人說著閑話,就已經到了四皇子府上。
常相思見到齊承今時,就見他斜靠在窗口上,依舊在逗著那只鸚鵡玩。
立春已有幾日,天氣漸暖,齊承今穿的也就有些單薄,胸前的衣襟還大敞著,更是顯得這個人散漫。
常相思看到后,便忍不住叮囑,“雖說已經立春了,可說古了的話是乍暖還寒,四皇子身子還沒好全,就這么吹著冷風,怕是不好。”
齊承今早就知道二人來了,現在聽她這么一說,便瞟了她一眼。常相思因為大病初愈,常相濡怕她又受了風便讓她穿厚了一點,今日天氣暖洋洋的,她卻還在披著一件暖裘。
齊承今看見了就忍不住諷了一句,“相思妹妹這一身衣服穿的,卻是讓我想起了寒冬臘月的時候,也忍不住渾身冷了起來。”
常相思知道他在諷自己,也就懶得接話。
走至門口時,常相思看他逗的那只鸚鵡有趣,就問道,“它會說話嗎?”
齊承今從窗戶上跳了下來,“不會,也不知元沼從哪撿回來的一只笨鳥,教了好久都不會。”說著就拿著一粒鳥食砸在了那只鳥的頭上,“叫爹。”
鸚鵡只是怪叫兩聲,并沒有說話。
常相思對他的惡趣味無感,只是想著他教這只鸚鵡學的話,就不由問道,“四皇子有沒有想過,你在教會它說這句話之前,就已經叫了它好幾句了?”
齊承今確實沒想過這個問題,今日聽完,就也反思了起來,雖覺得她的話有道理,可還是怪常相思把這話點的太透,便瞪了她一眼。
常相思也不知自己說錯了什么話,就暗自奇怪他這脾氣莫名其妙。
三人剛進屋子,就聽見后腳有人過來,是林南溪。
林南溪似對常相思很熟絡的樣子,見面便打和她招呼,“相思妹妹身子好點了嗎?”
常相思輕輕點頭,“已經好全了。”
林南溪笑著,“那就好,前幾日你病著,你哥哥也不讓我去看你,可是讓我好一番擔心。”
“林公子有心。”常相思還是客客氣氣。
常相濡看在眼里,默不作聲。
幾句寒暄過后,常相思便依著慣例和齊承今診脈,雖說停了幾日診治,可他這里還有藥養著,身子多少還是在恢復著。常相思摸著脈象漸好,就打算客氣幾句,“恭喜四皇子……”
“有喜了?”還不等常相思說完,便聽林南溪接了一句。
“你討打!”林南溪話音未落,便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個枕頭。
林南溪講枕頭抱在懷里,摸著頭嘿嘿笑了兩聲。
不太懂他們之間的玩笑,常相思也不好接話,就直接道,“不是,是四皇子身子有所轉,我以后從日日來看診就可以變為每三日來一次,若再以后就可以逐漸變為五日七日,大約再等一個多月,四皇子的身子就會大好了。”
齊承今看著她有幾分高興,便問,“不用日日來看我就讓你這么高興。”
常相思和他客氣,“怎么會呢,我是真心為四皇子身體康復而開心。”
齊承今聽她的話就覺得不可思議,就笑道,“這幾日不見竟見你轉了性子,什么時候也會說人話了?”
常相思也隨著他而笑,“這不是跟著四皇子久了,自然要學著處事逢迎一些。”
齊承今看著她,嘴角笑意漸收,只剩一個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對著她冷哼一聲。
常相思瞇眼對他擠了一個笑,也就恢復了以往清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