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出,現在他心下在想什么,常相思已經了然,什么一往情深,也不過如此,自己心心念念的還不是是那個高位。常相思不知情深,也不懂權重,也就對他的何思何想無感,聽他說完后,便露了個標準的淺笑,拂袖將他的手輕輕拿開,招手引著他轉身向院子里走去,“跟我過來。”
書院庭前有張石桌,常相思拂袖隨手揮了一下,便擺上卦盤坐了過去。從懷里摸出了三枚銅錢,在指尖捏了捏,卻見那兩人還在門口那里站著,便又招手,“過來呀。”
齊承今臉色陰晴不定的看著那副卦盤,似是隨時要反悔了一樣,聽常相思又叫了他一聲,才拖著如同千斤重的步子坐在了她面前。常相濡怕兩人又因為什么話不對再鬧了起來,就也忙跟了過去。
常相思雙手合十,將銅錢在三枚銅錢一起落,三個起落下去,常相思臉色稍微變了變,伸手一晃,又是一個起落,常相思看著卦象凝了神。
“奇怪?”常相思低聲呢喃。
“怎么了?”齊承今雖不明白,可見她神色不太好,就忍不住隨著她的話湊過去看了一眼。
三枚銅錢散落在卦盤上,常相思蹙眉看著這一卦,伸手指尖輕點了銅錢兩下,就將銅錢卷在了手心里,這次也不再合在掌心里晃兩下就直接彈在了上空,銅錢再次落下,常相思只是隨意的掃了一眼,就把銅錢卷在了手心里,抬眼看了一眼齊承今,“算不出。”
“算不出?”齊承今不解,“為何算不出?”
常相思將卦盤橫在他面前,大致的比劃了一下,“一卦六爻,剛剛我給你算了五爻,可你這卦象每一爻都是變卦,你行事若是一步錯,也許就是步步錯,但也有可能是塞翁失馬,”常相思又將卦盤收在自己面前,搖頭驚嘆,“我和師傅學道這么些年,這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卦象,這卦象多變,往往是天道指引,我實在是算不出。”
齊承今聽不懂她這說的這亂七八糟的是什么話,就又依著自己的疑問問她,“你既知天命,就不能算出變勢如何?”
常相思默了一瞬,“可以倒是可以。”
見和他說不明白,就要和他親自演示一遍,原本要揣回懷里的銅錢就又重新拿了出來。
有一片云飄來遮了太陽,常相思抬頭看了一眼天,“你瞧。”常相思指了指天上,原本還好好的艷陽天,竟不知何時被被厚厚的云層布滿了。
齊承今隨著她的手勢向上看去,“不過是變天了,又有什么?”
“這是天道。”常相思說著,就將手里的三枚銅錢彈了上去。
天上烏云滾滾,還泛出了幾道雷電出來,銅錢被常相思拋的翻滾在了半空,竟引了一道天雷過來,直擊在了三人頭頂,炸的銅錢散落了出去。
這可是齊常兩人離五雷轟頂最近的一次,任他們再怎么少年老成,也經不住這么一遭,天雷下來之時,都被嚇得臉色煞白。
等他們晃神之時,常相思就已經把銅錢撿了回來,也不知那銅錢怎么質量這么好,常相思吹了吹上面沾的灰塵,就又揣回了自己的懷里。
再坐回去時,兩人還是驚的呆若木雞,常相思卻輕描淡寫的和他們道,“再來一道,便是劈到我身上了,”說著又看向了齊承今,“你這是天道指引,我是不能算的,這次明白了嗎?”
齊承今也是第一次見這異象,強裝鎮定的咽了口唾沫,心道你解釋就解釋,何至于用天雷來做示范。
知道兩人還沒緩過神來,常相思就繼續和他二人念叨,“這天道指引之人世間罕見,若非大貴之人,也有不了這特殊待遇,四皇子身系重任,以后行事還要處處小心。”
齊承今被炸僵的腦子這才稍微緩了個神回來,但還是覺得腦子慢了幾拍,就木楞楞的問,“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常相思不再多說,只是道,“世事難料。”
齊承今聽著,等腦子回過神后,忽然大笑了起來,“我竟還真的信了你的話,你們行此事之人皆都話藏三分,若日后事成便是吉兆,若是事敗,就是命局多變,好一句世事難料,真是百變的一句好話。”
“信不信由四皇子,”常相思也不和他爭執,又將卦盤包了起來背在了身后,剛要起身走時,又笑道,“說來這卦象也是順了四皇子的心,沒有結果就是最好的結果,四皇子還能接著隨心而為,倒省了許多煩惱。”
齊承今看著她,緊閉的嘴抿成了一條線。
空氣幾乎冷的結了冰,常相濡腦子還木著,正愁沒話勸二人時,就見常己安急匆匆的外面趕來,看著三人道,“剛剛怎么了?”
剛剛常己安在大理寺辦案,忽見一道天雷劈下,似乎正落在自己家,他心里只覺不安,便立馬丟下了手里的事情趕了回來,第一件事便是來問常相思,若是真的有什么事發生,也只能是她做的出來。
“什么怎么了?”三人似是約定好了,齊問了一句。
這一問,常己安也糊涂了,剛剛路人所見,就是朝著這邊來的,可這三人神情一致,都是不明所以的樣子,莫不是他看錯了?
常己安臉上閃過一絲疑慮,又狐疑的看了一眼三人,可確實瞧不出什么異樣,才放緩了語氣,“我剛剛似是見了一道天雷劈來,以為是落在了常家,就心急的來看看,想是我看錯了。”
“原來常大人說的是這個,剛剛我們也瞧見了,”齊承今指著一個方向附和,“在那個方向,好似離得常府極近,剛剛我們還商量著要去看一看來著,這不就遇到了常大人。”
齊承今這人嘴里從來就不知有幾分話真幾分話假,今日這個謊話隨口就來,就連常己安也沒察覺出來。
這天上異象,不只是常己安,甚至都被皇上所見,不出一炷香的時間,欽天監就被召在了過去。
皇上負手立于殿前,盯著剛剛落下驚雷的地方問道,“天上那異象是什么?”
欽天監戰戰兢兢俯于殿前,如實道,“好像是有人強行算天,引了天雷來。”
“強行算天?”皇上暗著神色看著那個方向,“那是常家的方向?”說著又沉了臉色,沉聲念了一個名字,“常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