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到底在說什么啊?”急得常相濡跟在二人身后直問。
“這些日子我遇上了些麻煩,今日就是其中一件。”常相思立于門口,答的有些漫不經心,眼里好像還在人群中搜尋著誰。
常相濡不覺她心思,仍是一心追問,“然后呢?”
“然后啊,”人群散盡常相思也沒看到那人身影,在心底悠悠蕩了一口氣,心道一聲無緣,才轉著身子回了府里,接著道,“然后,今日之事終于讓她們露出了些馬腳,剛剛就是在和四皇子說這些事。”
“嗯?”常相濡仍是一頭霧水,心生說,她們剛剛說的是今日的事?他自詡自己也有幾分玲瓏心,可剛剛那番話他怎的一個字的意思也沒聽出來?
常相濡沒好意思再問,倒是常相思善解人意的先開了口,“這男人和他老母不過是一介落魄布衣,怎么會有這般好心的人來送人參這種東西,且若非有人指示,他又怎么會敢來常府門口鬧事。”
常相濡這才恍然,表示贊同的點點頭,又聽常相思道,“我剛剛瞧人群中,只有那位小姐神色不同,不像是為熱鬧而來,更似是來看這件事的進展如何。”
“那我便懂了,”常相濡腦子終于跟了上來,便接著常相思的話道,“你的意思是說剛剛的那家小姐是良妃娘娘派來的人,”如此一想,常相濡就覺出了事情的不對,忙問,“你怎么又和后宮的娘娘們惹上了關系,她們如何為難你了?”
“不過是一些有心之人,弄出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常相思說的漫不經心。
“倒是他們,”常相思話鋒一轉,扭頭看向了門口。
常府外的人群散盡,只有幾人還圍在一邊,或側身掩嘴,或冷眼旁觀,對著長跪在地的漢子小聲地指指點點。常相思看著,黯了神色,修長的手指捻了捻衣角,“若非是我,他們也不會被人利用,那老婦人也不會如此。”
齊承今神色微動,冷笑了一聲,“你在怪我?”
“不敢。”常相思語氣淡淡。
“不敢也是有心!”齊承今微怒,冷笑著看著她,“若非是我攔你入京,你也不會被后宮的娘娘們盯上,這老婦人也不會因此喪命,你定然是這么想的,對嗎!”
常相思沒有應聲,可她心里確實有這么一絲念頭生過,即便她知道這是自己的無理怨氣。
“你也不想想,若非是我,你又怎么義診在此救了她一命!”齊承今一把抓過她的肩膀,怒道,“因果報應,生死由命,這分明是你每日和我說的道理,怎么就在我這里無理取鬧了起來?”
“齊承今,手!”常相濡知他沒輕沒重,生怕他捏疼了自家妹妹,一巴掌便把他的手拍了下去。
“你!”齊承今氣的無話,扭頭就離了常府。
兩人這一鬧,便是三五日沒有說話,倒是常相濡厚著臉皮去四皇子府認了個錯。
日子一晃,便到了祭祀大典。
這祭祀大典可是除了年宴外規模最為宏大的一次慶典。
皇家祭祖,一來祭典祖上,慰問列祖列宗在天之靈,同時當今圣上也要秉明自己所為,以證功績;二來祈福問天,求祖上保佑北齊國泰民安,求得今年的風調雨順,五谷豐登。
如此盛大慶典,自得百官朝賀。
這還是常相思第一次看到如此盛景,祈年殿上,當今圣上身伴皇妃皇子,氣宇軒昂,宣讀祭詞,如何得意;祈年殿下,百官府拜,齊呼萬歲,賀聲震天。
身為朝臣親眷,常相思雖有幸參見祭祀大典,可也只能和眾多親眷在祈年殿下規規矩矩的跪著,遠遠的觀望一眼,但就這么一眼,常相思忽然就明白了天恩皇威。
等齊皇宣讀完祭詞,一切都落了尾聲,眾人才謝了皇恩起身。
之后便是她們這些朝臣親眷去祈年殿上焚香慰靈,常相思上完香后才算是真的沒了事,便靠在一棵看著這些人們,她的視線漫無目的,忽然就鎖在了一對上完香并肩下來的人的身上。
齊承今不知何時來到了她的身邊,順著她的視線向祈年殿看了一眼正在并肩走下來的二人,只覺從眼里到心里都被什么刺一下,就算這樣,他還是明知故問,“你在看什么?”
“你瞧他們,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常相思不知是不長記性,還是無心之語,仍是不解人情的說了一句。
“常相思,你!”齊承今對她這木頭性子是徹底沒了脾氣,當著眾人的面,他也無法發作,只能磨著牙發狠的低問,“你到底會不會說話?”
“若是你和付姐姐情投意合,我也會夸你們一句天造地設,可既然不是,又何必執著于此。”常相思說完,也不顧后面齊承今被氣的暴跳如雷,轉身出了祈年殿。
祈年殿外,是一處皇家宮內獵場,每每祭祀過后,圣上為了助興,都會設有一場狩獵,這也正是這些公子小姐們玩的盡興的地方。
常相思剛出祈年殿,還未找到落落,卻被另一個女子叫住了。
“常小姐。”那人喚她。
常相思回頭,就看見一面容姣好,發髻高挽的女子在自己身后不遠處走來。
常相思打量兩眼,不覺和她見過,便客氣問道,“這位小姐是?”
“我是三皇子側妃,柳惜夢,冒然打擾,還請常小姐見諒,可我確實有幾句話想要和常小姐說。”柳惜夢手里扭捏著一塊帕子,似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有什么話?”常相思語氣淡淡。
柳惜夢看了一眼四周,偶爾會有幾人過來,但好似都沒注意到她二人,如此,她便道,“常小姐能不能跟我來一下,這里不好說話。”
常相思又細著看了她兩眼,直看的她有些發慌,手里的帕子更是絞作一團,才聽常相思道,“走吧。”
祈年殿外綠樹成蔭,想來那些公子小姐們都去了獵場,這一路上也沒看見有人,偶爾會有兩只春歸的燕子叫上兩聲,常相思走在路上,更覺幽靜。
兩人一路無話,行至一處小宮殿,才聽柳惜夢驚呼一聲,“哎呀,我的鐲子掉哪去了?”
“什么鐲子?”常相思余光瞥著一眼,看著她驚慌的摸著手腕的樣子,演的還略帶青澀。
“就是一個三皇子送的鐲子,這對我來說很重要,大概是不小心落在了路上,還請常小姐在殿內稍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柳惜夢自顧自的說著,還不等常相思答話,便已經跑了出去。
常相思看了一眼那殿門,便真的推門進去了。
殿內略顯冷清,常相思環視一眼,就見堂前桌子上燃著一根熏香,像是剛燃上沒多久,有一縷香氣蜿蜒著過來,剛湊到常相思的鼻尖,便見她揮手遣散了。
常相思盯著那香凝了神,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大門吱呀開合,這才有人走了進來。
不是柳惜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