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相濡言辭客氣,可話里的警告之意再明顯不過,邵仲陵這才后知后覺的察覺到了自己的大膽舉動,忙抱拳道歉,“常公子說的是,我與相思久別重逢,心中欣喜,一時之間竟然疏忽了禮節,多有冒犯多有冒犯。”
邵仲陵誠心認錯,卻不知又怎么惹了常相濡的不悅,就見他半瞇著眼睛將自己打量了一番,繼而又不涼不熱道,“如此稱呼未出閣姑娘的閨名也是不大合乎禮節。”
邵仲陵聽著,背后已經發起冷汗,只能對著常相濡的話連連應是。
可待他回神將常相濡的話細細一想,邵仲陵心里又犯起了嘀咕,不能直喊名字,可喊一聲常小姐又過于生疏,猶豫再三,他只好又問道,“相思可還有別的字,仲陵覺得你我之間當不該以公子小姐相稱,倒教人覺得傷了咱們之間的情分。”
“沒……”常相思本想說一個名字而已,何必如此糾結,可話到了嘴邊,她卻又突然改了口,說出了兩個字,“木木。”
乍聽之下,眾人都不解這兩字是何意,齊承今也不例外,不免就頗有興趣的多看了她一眼。
可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好似是看見常相思瞥了自己一眼后,才又接著道,“之前有人給我取了兩個字,就叫木木,你若想叫,可以喊這個。”
“慕慕?”邵仲陵細品著這兩個字,又問,“可是慕而不得的慕?”
“就是木頭的木。”常相思道。
還不等眾人反應,齊承今卻先笑了出來,“好一根木頭,這人還真是取了個好名字。”
常相思不應他的話,只是淺淺的瞥了他一眼。
“確實是個新奇的名字。”邵仲陵一時也不知該怎么評價,只能在后面干笑了兩聲,但也不敢叫,隨即又像是商討般的看向了常相濡,“其實喚一聲相思也可,是吧,常公子?”
常相濡黑著臉默不作聲,想要裝作無視這個問題。
可邵仲陵卻將他這番神情當做了默認,轉而又道,“既然話說到這里,相思也別喊我邵公子了,我沒那么多規矩,喊我一聲仲陵就行。”
“仲陵。”常相思聞言,就這么正正當當的喊了出來。
“正是正是。”邵仲陵應得歡喜。
幾人聊的甚歡,全然不顧一旁還有個黑臉的常相濡,他怎么也不懂,自己原本是一番警醒之意,可現在怎么倒像是給二人的拉近關系一般?
看著那邊兩人言笑晏晏,常相濡再也氣不過,甩袖走了。
“哥?”常相思聞聲回頭,卻只看到了一個怒氣沖沖的背影,這心里一下子就涼了下來,可反思一二,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只好求助于一旁的齊承今,“我哥他今天心情不好?”
“誰知道呢。”齊承今笑的開心,卻不肯給她點明一句,好戲看盡,便洋洋的出了亭子。走了沒兩步,卻讓他瞥見了馬背上掛著的隼,齊承今細打量了一眼,才對著常相思問道,“這是你射的?”
“嗯。”常相思應他。
只見齊承今原本還好好的臉色瞬間就冷了下來,只留了一聲意味不明的哼笑,才負著手離去。
見慣了他這副樣子,常相思早已習以為常,便理也不理,就又和邵仲陵聊了起來,一直到了正午時分,她才踩著點慢慢的溜達了回去。
回去之時就看見幾人早就到全了,正拿著自己這半日得所獲相比。這半日下來,三人都相差無幾,齊承今只比張雪元多了一只兔子而略微勝出。
張雪元臉上不甚高興,極為不情愿的恭維道,“沒想到你這個紈绔公子還是有幾分本事在身上的。”
齊承今不顧她話里的冷嘲熱諷,反而客氣的道謝,“承張姑娘的夸獎。”
越是看他這副裝出來樣子,張雪元就更生氣,好巧不巧,轉眼就看到了姍姍來遲的常相思,便一通臭罵劈頭蓋臉的砸在了她的身上。
常相思一邊挨罵一邊心道,完了,想來是被齊承今搶了頭籌,這才找了自己這么一個出氣筒。
經年挨罵的常相思已經練出來了,多一頓罵少一頓罵都沒有關系,主要是她沒想到竟能讓齊承今搶了這個彩頭。常相思在心里暗暗叫苦,不知道這個惡人要怎么的借著這個彩頭戲弄自己一番。
大約是察覺到了常相思的怨念,齊承今笑著向她走近,看著她的那只隼道,“雖說這次比賽是以獵物多少來定勝負,可我覺得常相思這只隼也絲毫不比我們這些獵物差。”
常相思靜靜看著他,不知他又要玩什么把戲。
“若是就這么說我贏了,我也受之有愧,”齊承今笑著看了她一眼,又對著眾人道,“不如我倆再比一場,若是這次我贏了那便就是我贏了,若是我輸了,那這頓飯就由我來請,如何?”
“怎么比,比什么?”常相濡好奇一句。
“比這個。”齊承今遙遙一指,就指向了不遠處的靶場。
不是什么奇怪的比賽,可幾人還是不敢應他的話,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他也不等別人回答,就看向了常相思,“如何?”
常相思這次卻猜不透他彎彎繞繞的心思,便一口否決了下來,“不用了,請吃飯就請吃飯。”
齊承今低頭瞥了她一眼,替她惋惜一聲,只好作罷,“既然如此,那我就來定在哪吃飯了,我想……”
在齊承今沉吟這一會兒,常相思忽然起了一陣不好的預感,忙拽住他的袖子,“等,等會兒,要不還是再比一次吧。”
“比一次?”齊承今笑著向她詢問。
“比一次。”常相思肯定道。
雖不知他在想什么,可是若是讓他來出主意去吃飯,想來只能是更壞的決定,常相思權衡之下,便跟著他去了獵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