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流放,這兩位被廢的皇子卻沒齊承今這般好的待遇,這一路下來,他們身上的銀子幾乎全都打點了出去,等他們一無所有時,就成了人盡可欺的對象。尤其在這樣的荒涼之境,總有一些地頭蛇愛欺壓他們這樣的人,打壓這些曾經高高在上的人,仿佛讓他們很有成就感。因此這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里,可是讓他們吃盡了的苦頭。
這一道開恩的圣旨下來,幾乎又重點了這二人的希望。雖說皇陵凄苦,卻也比在這里受人凌辱好了太多。而且既然已經有了這么一個開恩,若是再多等上一些時日,等父皇氣消了,他二人也不是再無希望。兩人眼里破出了死灰復燃的光,皆在心里暗暗立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可能是這次押送的士兵也在他二人身上看到了東山再起之勢,他們生怕這二人再次得了勢之后會記恨上自己,因此這一路下來,他們對這二人客氣了許多。接二連三的假象蒙蔽了兩人的雙眼,一時間他們有些忘乎所以了起來,還以為自己是高坐于皇城之中的皇子。
可這些美夢,全都被一場刺殺打的支離破碎。
也不知從哪突然冒出來了一群刺客,矛頭直指向這兩人,兩人在這場刺殺中九死一生,這才堪堪逃了出來。
兩人正躲在一處山頭上,齊承煜背靠一塊山石,膽子都快要被嚇破。他一邊張望四周,一邊焦急的催著齊承業想辦法,“五哥,五哥,我們到底該怎么辦?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兩人都受了不輕的傷,齊承業心里正煩悶著,還聽他在一旁一直哭喊,心里就更煩躁了起來,他不過剛遞了一個眼神,就見齊承煜噤若寒蟬的閉了嘴。齊承煜不知為何,最近五哥脾氣越發不好,還時不時拿自己出氣,他現在都有些怕這個人了。
有風吹過,一些樹葉發出的聲音也讓兩人驚出一身冷汗,經過一場生死之戰,兩人都有些草木皆兵了。
這一波刺客直指著他二人過來,會是什么人派來的呢?齊承睦?齊承今?還是說別的什么人?究竟是誰還會對兩個被廢的皇子這么用心呢?齊承業一時想不明白。
“五哥,不如我們去求父皇吧,去求父皇為自己做主,他既然能對我們開恩,就一定還在想著我們,父皇一定不會坐視不理。”齊承煜仿佛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可不知這根稻草離兩人太遠,根本抓不到。
蠢貨,齊承業忍不住暗罵一聲,回京之路這么漫長,還不等兩人回去,就已經死在了路上。不過倒也不是個不可行的好方法,齊承業轉念一想,若是他們能藏匿幾日,找當地的官府派信出去,雖說歷經波折,可也能等到救兵過來。
可齊承業又不敢完全放心,這次的人敢對他們下手,必然是身后有大勢力,若是他們也將這些官府收買了,自己豈不是自投羅網?齊承業疑心頗重,肯定不敢將自己的身家性命賭在這件事上。身邊還有這么一個什么也幫不上忙的蠢貨,齊承業心里更煩躁了起來,心思反轉,他又想到了遠在千里之外的皇上。
父皇,父皇,父皇?!他默念著,忽然心里冒出了冷汗,他為何不曾想過,若是這件事就是父皇做的呢?雖說這可能是他在絕境之下的胡思亂想,可這也并非完全沒有可能,他之前未曾細想過二皇子的遭遇,可如今相似經歷中,他似乎明白了二皇子為何會突遭橫禍,原來自始至終,這一條生路就是死路。他的父皇眼里,自然容不得半分謀逆。
“五哥,五哥?”齊承煜和他說話也不見回聲,現在又見他樣子奇怪的發笑,讓人看到心里發寒。
他連喊了好幾聲,才見齊承業笑的陰鷙的抬頭,“六弟,我們反吧。”
不知他這話從何而起,齊承煜被他嚇了一大跳,好像他這一番話比這一場刺殺還要嚇人。
一時間,齊承煜更驚慌無措起來,“五哥你在胡說什么?會死的,這會死的,父皇,去求,我們,父皇一定可以救我們。”他被嚇得不輕,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
看他這不成事的樣子,齊承業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吼了一聲,“父皇已經不要我們了!”也不知是被吼的還是被這話驚得,齊承煜呆滯的說不出話來,就見他抱著頭哭了起來,“父皇已經不要我們了,這些人就是他派來殺我們的,父皇根本就不想讓我們活著。”
這一番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震得齊承煜渾身發麻,他不敢置信,惶恐道,“五哥,你是不是糊涂了,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我們,我們,父皇剛剛向我們開了恩,又怎么會派人殺了我們?”
齊承業抬頭,露出了猩紅的眼睛,“你想想二哥,為何好端端的就會落水?你再想想我們,死在放逐路上也不為過,我們都是被廢的皇子,怎么就能這么巧的死于非命呢?除了他,還會有誰敢這么做!”他的眼睛幾乎發了瘋,緊抓著齊承煜吼道,“反也是死,不反也是死,為什么不拼一把!難道你想死嗎!”
“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我還要回去,我還要回去,我還要當皇子!”齊承煜已經渾身驚顫起來,如得了失心瘋一樣喃喃自語,許久他才拉扯著齊承煜的衣角哭喊道,“五哥,我聽你的,只要能活著,我什么都聽你的。”
接二連三的變故,徹底摧垮了齊承煜心底的防線,如今五哥就是他唯一的依靠,只要是從五哥口里說出來的話,都不容他質疑真假,齊承煜的精神已經接近崩潰,完全沒看見齊承業嘴角對他意味深長的笑。
蠢貨,當皇子有什么好的,受制于人不如制于人,當王不是更好?齊承業眼里的笑愈加發冷,他仍在心里道,只不過這北齊的王只能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