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有一少年尿急起夜,可又怕外面黑乎乎的夜色,于是哼哼唧唧的晃醒了一旁睡得極熟另一人,又可憐兮兮的央求了許久,他這才敢在旁邊人的陪同下出了屋門。
等兩人回來時,少年只覺自己一身輕松,不覺眼里就多看了些東西。路過書房時,忽聽他問,“哥,你這次出來是不是忘了關門?”
“沒有,”另一少年沒好氣道,他現在正困的發懵,不過聽弟弟這么一說,他這才勉強睜了半個眼睛,便盯著那扇尚未掩實的門縫出了神。沉思片刻,忽見他正了顏色,神色肅穆道,“有人來過,伊省,去找師傅?!?/p>
也不知伊一那里的幾張信紙到底有什么名堂,齊承今從那里回來之后就嚴肅著一張臉,找來紙筆寫了些字后就派了青羽衛傳出去。
“到底怎么了?”常相思問道。
“你瞧見那信紙上的內容了沒有?”齊承今反問。
常相思點頭,便想著那紙上的內容道,“好似是齊承煜那兩人還在謀劃謀逆之事,這次竟將自己的母族也牽扯了進來?!?/p>
信上說五六二人自知他二人已經被逼上了絕路,與其等死,倒不如他兩人聯手,再加上各人母族的勢力,背水一戰說不定還有一絲生機。這兩位皇子母族勢力極大,五皇子外祖定安候,六皇子外祖南陽伯,且不說兩位都已經野心勃勃,若是再為此聯手,京內一時之間竟沒有足夠的兵力來與二人抗衡。
雖說齊承今曾想過逼著這兩位扣一個謀反的罪名,可今時不同往日,更何況當時設想的情形也不像是今日一樣,他一時竟為此犯了難。此事的消息已經派人傳了回去,齊承今忍不住在心里盤算,相濡和南溪在京,應該出不了大亂子,邵家那個小將也在,若是真的來不及阻攔,他三人應該也會想著法子解圍。
當下最要緊的還是伊一此事,也不知他又怎么了那兩個蠢貨,竟然還能讓他二人肯為他賣命。
“你在想什么?”常相思輕問。
“啊,沒事,我在想我之前曾,”齊承今話戛然而止,忽然意識到之前的那些臟心思千萬不能讓她知道,若是再讓她給自己留一個兄弟相殘的印象,那豈不是更糟了些。這么一想,他便突然生澀的轉了話題,“此事和伊一有關,我感覺老五老六也不過是他其中之一的棋子,更何況,”齊承今不由擰眉,“我在想,若是伊一肯用這兩枚棋子,他又怎么能這么確保這兩個棋子能這般好用?”
常相思順著他的話思慮,“按信上的來說,此事主要兵力是定安侯和南陽伯,若是伊一現身那兩人肯定不信,若是兩位皇子現身,京中可是他二人的地盤,他二人又怎么肯再聽命于伊一?”
“消息已經傳回了京中,明日得再去找找密室。”齊承今想著,心中還是忍不住擔憂,也不知到底能不能趕得及。
已至半夜,現在憂思倒不如先好好修養歇息,等養足了精神,明日再去伊一那里探察一番。也不知是因為這次重逢后兩人相處的太過融洽,還是因為現在困得沒了別的顧忌,面對著同一張床,兩人竟然誰也沒有推讓,就這么躺了上去。
天色將明時分,常相思忽然覺得有什么東西在自己身上摸索,她被驚的猛然睜眼,就見齊承今一雙手不知道在自己的衣襟里翻找什么。
“你在干嗎?”常相思警覺道。
看一看自己這個樣子,簡直像極了一個趁人之危的小人,齊承今生怕她誤會,忙訕訕的收了手,又解釋道,“我在想你把那個和離書放哪了?我怕你弄丟,就想替你保管著?!彪m然偷和離書這件事也不是件什么光彩的事情,但經過他自己替自己美言之后,就顯得他格外的體貼人了。
常相思看一眼他這個心虛的樣子,忍不住笑問,“四皇子不會是反悔了吧?”
“怎么會?怎么會?”齊承今干笑。
又見常相思翻身坐了起來,掩著嘴打了個哈欠,便道,“沒在我身上,我怕弄丟,就放不歸山了?!笨此恍牛O嗨贾缓糜忠淮未_認道,“真的沒在我身上!”
話已至此,齊承今這顆歹心也只好作罷,只是他沒看到,在他轉身那一瞬,常相思將袖口內的一張紙藏得更深了些。
等二人起床,外面天色更清明了些,好似真的是到了秋天,入眼門外各處都是一副寒瑟瑟的樣子。
“四哥,四哥,四哥救我!”忽聽外面一聲聲疾呼傳來。
能喊齊承今四哥的人可不多,再加上今時今日的情形,齊承今和常相思相視一眼,忙打開院門,就見一個蓬頭垢面的人撲在了從遠處跌跌撞撞的撲來,剛看見二人,就一頭栽倒了兩人腳下,竟是齊承煜。
“四哥,救我,救我!后面,后面!”可能這一路逃得太驚心動魄,齊承煜又驚又怕,說話也是氣喘吁吁的竟沒一句能說成一句完整的話。
好在齊承今能夠會意,順著他手勢向后看去,就見數名白影閃在不遠處的林間。這些人和齊承今對視一眼,眼見齊承煜已經逃了出來,想來也不太好從這人手里搶出來,于是閃了一面便立馬退了回去。齊承今不肯作罷,招招手,便有幾道黑影就追了上去。
“你怎么逃出來的?又如何知道我在這里?五弟呢?”齊承今扶著面前人起來,滿臉關切。
“四哥!”齊承煜喊了這一聲后就忍不住開始嚎啕大哭,“我和五哥被伊一脅迫許久,今日卻不知為何突然把我兄弟二人放了出來,我聽他說有人昨夜來過這里動了書房里的密信,他又說了什么泄密,什么計劃需要提前,所以要把我二人帶回到京城。”
“我聽他的話,就知道肯定是四哥來了,所以才拼死逃了出來,我就知道是四哥在這里,”齊承煜哭訴完,又想起了種種往事,他怕齊承今為此芥蒂而為難于他,于是又接著哭道,“之前是我不懂事,做了太多惡事,還請四哥千萬不要怪我!”
芥蒂倒不至于芥蒂,齊承今倒是有些嫌棄他現在這般樣子,瞧他這般狼狽而且還一大把鼻涕一把淚的,齊承今有點怕他弄臟自己的衣服,于是不露痕跡的躲著他遠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