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人受降,定安侯已經被押守,其余各宮也相繼解禁,只不過這邊怕嚇著各位娘娘或是太后和幾位皇子公主,圣上只是差人遞了平安的訊息過去,后宮之人仍是暫居在自己的各處養息,唯有良妃和惠妃這兩位母家做了叛事的人仍是被監禁中。
降兵和叛兵已經各做處置,邵仲陵也依著自己所言,向圣上替那些人求了恩旨。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皇城禁衛做事不察這才被人蒙騙,為此罰了一年俸祿,可這些懲罰與他們來說,儼然是小懲大誡。
此事事態嚴峻,京內大臣已經都被下令召來,論理齊承今這些人也當留下商議,可圣上體恤他們戰后疲累,又擔心他們身上傷勢,這才速速差人安置了他們去休養,又遣了太醫院各位太醫前去療傷。
風波好似漸漸止了,可是這些罪事絕對不能這樣姑息。
金鑾殿內圣上大怒,嚴令要肅清朝堂,常己安被委以重任,要將這一事件中的人斬草除根,一時之間,朝堂之人皆是人心惶惶。
此后一個月內,常己安將朝中官員事無巨細的都做了密查,其中除了此事中受到牽連的官員,甚至還查出了不少做了其他骯臟之事的人。信紙上的內容被看了一遍又一遍,皇上不知有人竟敢他眼皮子底下做了這么多的臟事,他既因為這些人所為而氣憤,更因為自己被愚弄而勃然大怒,更是下了圣旨要從嚴處理。
全朝上下從官員到各人家屬,被查出來的約有百十余人,皆依著罪行做了處理。此事之后,整個朝堂像是被血洗了一遍。
因著此事,宮中的中秋之宴過的都不覺滋味。
許是覺得近些日子京中風氣太過緊張,圣上便趁著此事尾聲將落之時設了慶宴,一來是慰問這件事中所有的功臣論功行賞;二來要趁著此宴的喜氣來破了這肅殺之氣。
宴會之上管竹之聲融融,舞女身形裊裊,多日緊繃的神經終于得了緩解,在場之人都是一番笑言,各處都是一片喜氣。在這之中,尤其是圣上喜色更甚,舉杯與眾人說著宮里的喜事,前不久宮內又選了一批秀女,現在已經已經有了一位嬪妃有孕。眾大臣紛紛舉杯相賀,話說至此時,卻見一嬪妃忽然有了不適,皇上速遣了太醫前來,一經診察,居然是喜脈。
竟有這樣的喜事雙臨,皇上不由大喜,就連太后也喜得連連念著阿彌陀佛,朝臣之中有一一陣舉杯相賀。
可能是今日皇上高興,就多吃了幾杯酒,竟然也開起了玩笑。先是說齊承今平日里總愛胡鬧,可不覺也是做了大哥的人,也不知再添了弟弟妹妹是不是會吃醋的覺得自己被冷落了。這一番話不由說的在場之人一番大笑,齊承今也只能笑著用了幾句玩笑話搪塞過去。
誰知此事還沒有完,又聽皇上開始打趣起了常相思和他,說是新婚燕爾,就要趁著年輕多為皇家多添一些子息。齊承今又笑應著這笑話說是,又替著常相思擋下了話。
好似說起常相思時,這話就格外的多,先說她本事如何,又夸她這次功勞不可沒,末了又說起了她算天的本事,又開玩笑的問句,“你不妨幫朕算算朕的壽命如何?”
這玩笑之下不知竟是有這樣的一句話等著她,常相思心中猛然驚覺,忽然就跪撲在地,惶恐道,“圣上恕罪,兒臣不敢,且也不能!”
“為何不敢,又如何不能?”圣上還是笑問。
就連在座的臣子都被這一句話嚇得變了顏色,這哪是在開玩笑,這簡直是要逼死常相思。常家父子坐在一處,皆在心里替她捏了一把汗,又在想著如何將她帶出這風口浪尖之處。
這話絕對不是一句戲言,常相思心知這件事無論如何也不能去算,她已經怕的臉色發白,卻見身邊的人也隨她一起跪在了地上,也俯首一叩,高聲道,“她不會算,兒臣可是會算?!?/p>
這一句話把常相思嚇得不輕,側過頭,看他的眼神滿是不可思議,心道,你在胡說些什么東西??伤€是笑著,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就連圣上也有了興趣,細打量著他問道,“你如何算?”
“其實這事眾人都知曉,”齊承今咧嘴,笑看著在座都變了顏色的臣子,又俯下一拜,“因為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哈哈哈哈,你這頑童!”圣上大笑著,被他的話所折服,又聽他笑著對常相思擺手,“朕聽聞你這孩子素來懂規矩,便想著和你玩笑幾句,沒想到真是傳聞中的這般性子,還真是和你爹一樣古板?!?/p>
“好孩子,嚇到你了吧,快起吧。”皇上又對著她招手道。
自此之后,宴樂繼續,剛剛那件事就好似一番笑言,就此揭過了。
齊承今借著飲酒之際落了半張眼瞼,遮了眼底的一片暗色。剛剛自玩笑起他就知道此事不簡單,沒想到竟是落了這么大的一個套在等著常相思,也不知是他在忌憚常相思本事還是因為此次謀逆落了心病,齊承今只知道他已經對自己的位置警覺了起來。
這一番喜氣直至宴會結束,暮色悄然而至,帶著一份秋天的寒意而籠了一處宮殿。
“常家這小女可真是有意思。”皇上笑言。
“四皇子娶的那位?那她著實是有意思,”梅花衛的統領也在此處,想著初見的情形,不由哼笑了一聲。
“怎么,聽著大人的語氣好似是和她有過什么瓜葛?”這人是林南溪,也和他們圍在一處,吃酒相談。
這沒來由的話讓皇上也聽得有興趣,便也等著他開口,就聽那統領道,“不是我和他有什么瓜葛,好似是她和我有什么瓜葛,不然怎么見面第一面起,她就想殺了我?!?/p>
“統領大人莫不是開玩笑?或是哪里來的錯覺?她那性子.......”林南溪笑著搖頭,似是不信。
“那一瞬的殺意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絕不可能是錯覺?!苯y領冷笑著,眼里閃過了一絲深意。
一時間在座之人都沒了聲音,林南溪詫異的打量了他一眼,再也沒說別的話。
許久,才聽又有人道,“不過四皇子對她還真是愛護的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