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石門仍是一如既往的冰冷,不近人情的將里面和外界相隔,林南溪將手輕撫在石門上,好像這樣就能感應里面的情況一樣。
棋局已經開始,你很快就會是我的了,林南溪心里想著,便按下一個機關。只聽一聲轟隆作響,石門緩緩打開,那日思夜想的人終于又一次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常相思盤腿而坐,仍是緊閉著雙眼,如一尊石像,對外面的聲音毫無反應。
“相思!相思!”林南溪連呼兩聲,他聽聞過一些打坐之人的入境,可這樣看著,林南溪還是害怕。
她身上冷冰冰的,一點溫度也沒有,林南溪怕極了,忙用身子將她抱住,又高呼幾聲她的名字。
兩人體溫相融,一縷熱氣從常相思口中吐出,林南溪看到她睫毛顫了顫。
“相思。”林南溪驚喜的喊了一聲。
好似一個長夢,好似漫漫長生已過,又好似恍如隔世,常相思已然不知今夕何夕,她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樣,也不知道耳邊在說些什么,忽地就對著身邊的人打了一掌。
“相思,是我!”林南溪驚喊,捂著心口吐了一口血。
等她神識清明,這才看清眼前人是誰,可臉上還是沒有動容,只是冷聲道,“打的就是你。”說完她又狠戾的打出一掌。
所幸常相思剛醒,身子還不大靈便,而林南溪憑著往日學的一些拳腳功夫有驚無險的躲了過去。
“相思,你這是怎么了?”林南溪驚慌,不知怎么回事。
“你該死。”常相思又道。
就算常相思再虛弱,林南溪學的那些拳腳功夫也完全不是對手,眼看常相思又要打過來,林南溪已經認命的閉上了眼睛,忽然察覺一個人影從自己身邊閃過,掠著常相思直接去了一旁。
“邵仲陵?”常相思驚異一瞬,就惱著看著壓制著自己的人,怒道,“放開我,我要殺了他!”
“相思,你看清楚些,那是林公子,你這是怎么了?”邵仲陵以為是她受了驚嚇,盡量用著最輕柔的聲音和她說話。
“不管是誰?第一個到我面前的,必須死!”常相思咬牙,又掙了掙。
她在靜坐之時,就好似將自己融進了天道之中,她翻盡以往所行之事想要找出那個錯誤,可一片混沌之中,她只感應到天道的一絲提示,喚醒她之人便是那個錯誤。
是林南溪,無論如何,她都要殺了林南溪。
她看向這里眼神毫不隱藏殺意,林南溪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氣,心道幸虧邵仲陵來得及時,他吃力地起身,又忙叮囑道,“邵小將軍,別松她,她這是入了魔。”
“我沒有入魔!”常相思急著辯解,又焦急的看向邵仲陵,“邵仲陵,你信不信我?”
邵仲陵一瞬間的猶豫,便道,“相思,你先冷靜一下,林公子所行之事都是為你,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這二人素日里都沒有什么交集,今日也不知為何邵仲陵竟這么處處維護他,常相思急得就要掙開,就聽林南溪又在那裝腔作勢道,“相思,雖不知你為何這般,可你也是知天命之人,必然會知道今天不是我絕命之日。”
他裝著一身正氣的樣子騙人,可說的話讓人不得不聽,又聽他道,“我此次將你喊醒,是因為京城里出了大事,常家出了大事,你父母有難,哥哥就要問斬,齊承今為了權勢已經罔顧了人情,你得去救他們。”
常相思愣了一瞬,不敢相信的問他,“你在騙我吧?怎么會這個樣子?我明明都囑托好了。”
“你師姐已經去了,”林南溪說著,又向邵仲陵身后躲了躲,明確的跟她說清眼前的情勢,“你瞧現在,邵小將軍絕不會讓你傷我性命,你若執意在我這里耗下去,倒不如去京里看一看,若是再耽誤一些時間,只怕所有的事情都晚了!”
他這樣子不像是騙人,且他說的話正應了自己當日的所料到的事情,眼下林南溪正被邵仲陵護著,正如他說的一樣,自己根本就殺不了他,若是再這么僵持下去,只怕所有的事情都會晚了。
常相思收了手,深看林南溪一眼,再不敢猶豫,跌跌撞撞的朝著山下而去。
長夢初醒,她的心智尚未找全。果然就比往日好騙了一些,林南溪目送著她離開,眼底藏了一絲笑意。
忽聽邵仲陵發急的問,“林公子信上所言屬實?”
生怕自己的神情被人瞧見,林南溪忙做出一副虛弱的樣子掩下剛剛的得意,點頭道,“絕無虛言。”
自黑衣死后,林南溪身邊就少了一個會打架的人,可他這次所行之事,非得要這樣的一個人不可,思來想去,他便想到了邵仲陵。邵仲陵對常相思情深意重,若是為她,定肯赴湯蹈火。
因此他便在此行之前寫了一封書信寄到了塞外,信上說著齊承今種種惡行,說他為了權勢竟將常相思和常家置于不顧,又說了齊承安如何,騙了常相思逆行天道,就要落了天罰在她自己身上。邵仲陵心切常相思,根本無暇細想,且這些事情半真半假,林南溪做足了樣子,根本就讓他分辨不出對錯,于是他便這樣被騙了過來。
不過此行之中,林南溪屬實沒料到常相思的這番舉動,幸虧邵仲陵趕得及時,他松下一口氣的同時,又不免多了一些憂思。想來常相思已經看穿了自己的真面目,若是以后再見她時,該怎么騙她呢?之后所做的事,又該怎么推在齊承今身上呢?
他這副憂思,邵仲陵以為是他在思量接下來的計劃,靜等一會兒,才小心問道,“接下來我們要怎么辦呢?要回京幫相思嗎?”
“不!”林南溪堅毅搖頭,“你看到我信上和你說的安世子的事情了嗎?天罰降至,必定會落在相思身上,若我們能破此局,就能救她性命。”
常家這枚棋子已動,接下來便是齊承安這枚棋子了。